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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匣子打开了,姐妹二人把酒言欢,舒适惬意。

“蒋楚姐姐,你是律师。”

“嗯,意外吗。”

蒋楚,蒋家孙辈的大小姐,根正苗红,虽说不是男子,可坐实掌上明珠这一说。

不乖乖安分地继承家业,反倒另谋出路,这其中心酸苦楚,只有她自己知道。

“很厉害。”

纪得由衷说道,这样的家世却不屑认命,亲力亲为自己闯,说不钦佩是假的。

蒋楚笑着,脸上确实带着几分骄傲和豁达。

“刚才领路的小厮喊我蒋律师,你知道吗,从蒋家大小姐到蒋律师,我花了整整七年。”

“我们这样的家世,外边多少人羡慕,可其中桎梏,没人懂。”

酒意上头,蒋楚叹着气,她也曾花样灿烂,也曾韶华不负,也曾腹有诗书气自华。

可外人都不觉得她有多好,轻飘飘一句蒋家大小姐,将一切努力全盘否定。

就是不服气啊,凭什么所有的认可都被冠上标签,难不成离了蒋家,她便是一个无用草包。

偏偏是不信这个邪了,不顾家人反对,毅然决然地自立门户,先是从工作室开始,一步一步来。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起,蒋律师这句称谓,便足以代表她个人。

她做到了,用实际行动堵住了悠悠之口,连家人都没有再说什么继承家业的话。

“办到了就不觉得难了,挺好。”蒋楚喝下杯中的酒,很甜很酸,如现在的心境。

“你听说过,南楚北霖吗。”

纪得摇摇头,她平日里社交闭塞,坊间许多事,都未曾知晓。

“北边,A市,有个从未败诉的温禹霖。这么多年王不见王,真想跟他碰一次,看看是他输,还是我赢。”

她的话中带着一丝惆怅,又有些隐隐兴奋。

“这南楚,是你。”纪得说道。

蒋楚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她早已过了在意这些头衔的年纪。

这些年的沉淀,与其争这些虚名,不如多接几个案子来得实际。

她们断断续续地聊了很多,这么多年未见,多得是话题。

大多时候还是蒋楚在说,纪得是习惯性听众。

她的故事单调,不如别人的故事生动,所以也不愿多提。

蒋楚喝了酒,叫了代驾。

回到住处瞬间满血复活,恢复了精神奕奕的样子,丝毫看不出方才饮酒倾诉的醉态。

纪得迷蒙着眼,浅酌几口已经有些涣散了,她说的没错,这酒骗人的很,口感甜蜜,实在醉人。

蒋楚将纪得带到客房,一切安顿妥当。

“你今晚就住这儿,要是不习惯和人同住,明儿带你去别地儿看看,周边还有几套房产,你自己挑着顺眼的住。”

纪得低声道谢。

蒋楚没把她当外人,交代几句就回客厅办公了。

她一个人住,自由惯了,餐厅客厅,哪哪儿都放着文件,工作这件事情,完全占据生活的全部。

纪得洗完澡,才稍稍清醒了些,走出房门去厨房找水的功夫,看到蒋楚坐在客厅里开着视讯,和电脑另一头的同事开着远程会议,字里行间俱是干练严谨。

纪得不敢打扰,倒了水就回房了。

落地窗边,长毛地毯温暖繁琐,穿着睡衣的女孩席地而坐,脑袋放空。

是不是天下所有的夜色都不尽相同,橙色明亮的车河如金束盘踞错落,穿梭在高楼矗立间。

万家灯火耀眼,闪烁不定,桂花酿的酒意还未散尽,纪得垂下沉重的脑袋,抱膝靠着。

熠熠生辉的周遭被染了一层油光,像是毛边玻璃一样,边缘模糊化,又锯齿状,反复错乱。

纪得觉得头晕,这样的感觉既熟悉又陌生,脑袋来不及思考,莫名心跳加速。

她想他。

想念他的时候,就会这样。

与酒无关。

纪得心心念念的某人,这会儿也同样发着呆。

写字楼顶层的办公室里,电脑屏幕亮着,提案只写了一个开头,便被其他心思分了神。

安哲说,她离开了。

岭南,那么远,她真狠心。

也不说什么时候回来,一字半句都没留,那日在家门口抱着她求,她也没说什么好听话。

陆禾拿起手机,短信微信什么都没有。

本来就是啊,他们之间,一直是他追着她跑。

现在人跑远了,还虎着脸恐吓他,不准追,再多追一步就永不复相见。

陆禾苦涩地笑了笑,拾起一边的酒杯,含了一口去冰的酒,味道很冲,却很解乏。

他不想她离开,她不回头地走。

她不喜欢她喝酒,那他偏要喝,故意反着来,好像只有才能去一去心里的苦涩。

多欠揍啊,想叫她知道自己多不听话,抱怨生气都好,只要别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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