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1 / 2)
“啊!!狗崽子,王八蛋!给老子滚开!!啊——你个狗娘养的,滚!”
痛苦到这里竟然就结束了。
李叶子双目无神,望着结了蛛网的屋顶大口喘息。额头的汗水和眼角的泪水混在一起,她喉头发出支离破碎的残音,感受灵魂慢慢回到身体。
李德富捂着流血的耳朵,抬脚对着地上的李欢毫不留情地踹下去,每一脚都用尽全力,仿佛听得见骨头碎裂的声音,可李欢只是死死咬牙,哪怕唇角溢出鲜血,也用尽全力抱着李德富的右腿,无论如何都不松手……
“狗东西想死,我成全你!让你坏我好事,坏我好事!”
瘦弱的少年被一把薅起,重重丢在床上,像丢坨烂泥,跌在李叶子身旁。
李德富找了根棍子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床上两个人一起开打。
“两个小畜生,养不熟的白眼狼!都给老子去死!”
李叶子没有动,呼吸轻到几乎不存在。
李欢却撑起了身子,两条细瘦的手臂圈在她的脑袋边,整个人覆在她身上,小小的胸膛为她挡住了落下的木棍。闷响声声传来,偶尔打在李叶子光裸的腿上,她也痛得颤抖。
李欢呼吸得又快又重,冷汗滴滴落下,落在她的眼睛上……李叶子感觉自己的心快死了,一抽一抽地痛,她哭着伸手抱住李欢,为他挡着背上的毒打,不住哀求:“求求你,别打了,他会死的,求你别打他了……”
她哭着,开始后悔,后悔为什么会觉得李欢是拖累,后悔没有对他再好一点。
她也开始怨恨,凭什么他们的命运是这样?凭什么她走不出这座大山?
他们没有做错任何事,凭什么命运要给他们这样的苦头吃?
凭什么,到底凭什么?
……
过了好久,身上的李欢几乎没了响动,李德富才气喘吁吁地停下。
他伸手去拖拽李欢,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拧着他的耳朵,李叶子用力搂着他,不让他动。
李德富气火上来,又要去摸棍子,这时听到窗外传来三婶的呼喊:
“李家的,你婆娘出事了!不得了了,你快来看看啊!”
李德富大声道:“妈的,她又怎么了!”
三婶:“摔沟里去了,腿都断了,都是血啊!哎呦真是煞人,这他娘的是咋回事儿呦……”
话里话外,严重到不行。
李德富恨恨地瞪着床上两个小人,抬脚又踹了一下,瞥了眼用钉子钉牢的窗户,转身从衣箱里摸出条油亮的铁链。
“给我等着!”
木门被关上,铁链绕了三圈,重重落了锁。
三婶和李德富的声音渐渐远去,李叶子躺在床上,满脸泪痕。她的身上还压着李欢,从刚才起就只能发出叮咛,她试着叫他,也只得了极轻的回应。
有回应就好,有回应说明还活着。
李欢的伤势比她想的轻,李德富到底是花了大价钱买的他,指望着他传宗接代,舍不得下死手,只是他翻身从李叶子身上下来时,肿起的眼角和额头的鲜血这样触目惊心。
太阳落下去,整座屋子被密封地严严实实,昏黄的光照进来,徒添了几许憋闷。
李欢捂着流血的额头,不敢去看她,从身上扯下外衫,默默抖开。
那外衫上也都是血,被他笨拙地套在李叶子赤裸的身上,遮住了大半风光。
只余了一双细白的腿儿,被打得布满淤青,腿心处密实的吻痕,沁着一层薄薄的汗。
只看一眼,李欢就别过头去不敢再看。
李叶子声音被火烧作炭,嘶哑道:“你没事吧?”
李欢沉默着摇摇头。
李叶子哭着说:“可你在流血,好多血……李欢,你流了好多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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