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王府(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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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两个时辰后,萧熠一行终于从安逸侯府告辞,登上了返京回程。

乘画舫沿江而行,比陆路要慢一倍,但平稳舒适许多,沿途风景也更加宁静优美。

可随后的几日里,画舫上的气氛却有些微妙。

霍宁玉与贺云樱所在的东厢倒是挺好,每日里母女两个说说笑笑,诗词歌赋,山川江河,天南地北无所不谈。

但画舫的另一侧,却几乎是相反的。

从离开淮阳,甚至说离开孟家东苑的那一刻开始,从季青原到林梧,再到所有随行的青鳞卫,都由内而外地战战兢兢。

虽然没有人知道是为什么,萧熠甚至也没有真的说什么,但那种有如修罗场一样寂静窒息的威压,却始终笼罩在他身周。

只有每日向母亲霍宁玉问安时,萧熠才有片时的温和松快。

除此之外的时刻,连季青原都收敛心神,不敢说笑。

对于萧熠的这等心绪变化,其实身为母亲的霍宁玉也不是全无所知,但因着回京在即,只以为是政务公事,便只叮嘱了几句不要劳神太过,注意休息也就罢了。

贺云樱的感知是比霍宁玉更细腻的。她知道他心情差极了,且未必是公事。

主要是德化六年的夏天,正是他即将由沉寂转为振翅展翼之时。

筹谋政事、收拢人心,固然要殚精竭虑,但那与他这样的不快却是两件事。

那么具体是因何而生,她猜不到,也不想猜。

她只知道,在回京前的这最后几日里,萧熠似乎有些回避她,哪怕在霍宁玉身边碰到面,也没有什么眼神交错。

对此,她只觉得谢天谢地。

五月二十二,画舫终于抵京。

与先前到淮阳时相类,青鳞卫与靖川王府诸人已然等候相迎,锦毡铺地,车马齐备,仪仗礼节远比淮阳更华贵严整。

如外间议论所料,在霍宁玉“病故”后做了七年靖川王府女主人,如今却重新成为半个侧室的蒋妃并没有到码头迎接,而是称病。

王府总管陶渭再四谢罪,尤其是看着萧熠那张冷脸,越发觉得脖子后头的凉意渗进骨髓里,自己这颗老头怕是随时不保。

万幸重归本位的老王妃霍宁玉并不太计较,回到王府之后面对蒋妃所生的一双子女,也只不过是淡淡走了个过场。

迎接也好,见礼也罢,不管是假意敷衍还是真心怀恨,对霍王妃而言,都没有安顿贺云樱来得重要。

陶总管伺候靖川王府小半辈子,自是眉眼通透。

尤其先前在蒋妃跟前奉承几年,也算热络,如今骤然改天换日,不管宗谱上都已经身故的老王妃怎么就突然回来了,眼前要紧的还是卖力讨好。

于是当贺云樱定下了住在如意轩,陶渭即刻着人布置伺候,恭敬殷勤之意,恨不得将蒋妃所生的大小姐萧婳都比下去。

“辛苦陶总管。”

贺云樱面对陶渭的谄媚迎合,只是浅浅一笑,打个手势,剑兰便将一个厚厚的红封递过去。

陶渭只想借着巴结贺云樱而尽快讨霍宁玉的欢心,哪里在意红封赏赐这种小事。

不过面上自然是千恩万谢:“老奴预备不周,哪里敢接县主的赏赐。您好生休息,有什么需要,随时打发人吩咐老奴便是。”

眼看陶渭从如意轩告退了,剑兰与铃兰这两个跟着贺云樱从华阳陪伴而来的丫鬟互相看看,这些日子压抑在心底的局促与紧张便有些忍不住:“小姐,咱们这,就真的在王府里头住下了?”

贺云樱起身往寝阁里过去,随手抚了抚垂坠如流水的樱色凝光纱:“暂住而已。等到夫人身体好些,我会自己买个宅子出去。”

剑兰点点头,跟过去伺候贺云樱更衣盥洗:“那也好。虽然夫人疼您,但奴婢瞧着王爷总是害怕。今日王府里侧妃不出来迎接,那二公子和大小姐说话也都话里有话似的,看起来王府也不甚太平。”

贺云樱笑笑,没有再多说。

只是沐浴之时,略略有些出神。

她自从重生以来,对萧熠已经彻底没有任何眷恋和想法。但踏入靖川王府这一刻,心头却还是不免喟叹。

毕竟前世里,她曾经那样盼着有朝一日得到正式的名分,在王府里陪伴萧熠。

然而十年时光,缱绻缠绵有过,风高浪急也有过,她却从来没有踏入过靖川王府的大门。

当然,萧熠从没明着说她不配。

只是说王府到底是蒋妃执掌,他孝期未出便在外纳侧,正妃又始终未定,终究不便入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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