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都变了。
柜台处的女子也发现了异样,身躯一震,脸色煞白,门的那一边会不会是那些黑暗中的凶手,银朔河的诅咒,难道终将要把他们埋葬?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很快,门的另一边响起人的声音。
“我想进来喝碗茶。”
带着些笑意的少年的声音,那掌柜顿时松了一口气,他听得出来,这声音正属于那一日出手救人的青衣少年。
门被缓缓推开,少年顶着冷风,站在门口,颇为好奇地看着茶馆内的两人,问道:“吓到你们了?”一进了朱雀街,他便看到茶馆的门正在关闭,这才急忙跑过来,伸出一只手顺着门缝挡住。
“还好,幸亏我胆子够大。”茶馆老板将凌风引进来,在一张靠着墙壁的方桌旁坐下。“天色都已经这么晚了,公子还想着到我这里喝茶?”
柜台旁的女子款款行了一礼,转身进了后堂,替凌风烧水煮茶。
“以往这个时间朱雀街热闹得很,我记得你们应该是在一个半时辰后才关门吧。”
茶馆老板也在旁边坐下,陪着少年闲聊,“今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常的天气已经不是一两次了。您瞧这个时候外边的乌云和狂风,估计又是一场倾盆大雨。”
“是啊,前几天才刚刚下过的。”女子的声音响起,凌风抬头便看见了茶馆老板娘端着一只木质托盘走了过来,将茶碗茶壶一一摆正,还放上了一份凉州特产的烟树花糕,“公子请慢用。”
凌风瞧了一眼,没有动手,茶馆老板等两人正纳闷着,却见少年伸手指了指盘子里的糕点,问道:“这个要另外收钱吗?”这一次他出来的着急,并没有带上乾坤袋,平日里出府有苏抹月和祈君欣陪着,一向都不用他付钱。
他身上只有一块灵石,刚好够付一碗茶钱。
“这个就算我们送公子的吧!”夫妻二人相视一笑,被少年的问题逗乐了。从那一日凌风的出手来看,这位青衣少年显然是某个宗门的弟子,还在刺史府上做客,这样的身份居然如此“吝啬”,想来也只有一种可能:没带钱。
凌风嘿嘿一笑,解释道:“实不相瞒,我现在身上就只有一块灵石,再想多喝一碗都办不到。”这几天他一直都在使用索夜练习惊鸿剑诀,练剑累了,就到旁边凉亭中陪着祈君欣翻阅赵长风的卷宗。以往他都会把乾坤袋带在身边,不仅是里面有灵石和丹药,还有小师姐送他的那把剑,这是他唯一的兵器,肯定要带在身边。
可是换用了索夜后,他就无须再从乾坤袋中取出兵器,此刻,那把软剑正缠在他的右臂。
茶馆老板一个劲儿地大笑,说道:“这一碗之后,就当是我请公子喝茶。”
他另一个被遗忘的身份也是某个宗门的武者,也深知一些年轻弟子心中的傲气,对俗世之人的不屑一顾,这一点,那一天在飘雪宗的弟子上有完美的印证。像凌风这样平易近人的宗门弟子,会因为没有带够钱而打算退掉多余的点心,他在凉州还没怎么见过。
凉州哪个宗门的弟子出门会不带钱呢?
一口茶水下肚,凌风抬眼看了看对面的茶馆夫妻二人,清清嗓子,开始了自己此行的真实目的。
“我第一次来这间茶馆的场景,不知两位可记得?”
“这是自然,我记得当时那位胡主事还污蔑我们的茶水不干净。”说起此事,茶馆老板就想在心中狠狠地将胡澜城骂一顿,哪有他这样信口开河,污蔑他们是黑店,在茶水里下了药,谋财害命。“我记得那个时候,公子还出来打圆场,说我们的茶水虽然带着霉味,但干净得很。”
“这都怪他。”一边的老板娘瞪了一眼丈夫,对着凌风解释道:“去年有一贩茶的商队路过,来我们茶馆喝茶解乏,这个家伙一看是贩茶的,就趁机上去攀谈,一听价格比凉州城里的便宜将近两成,大手一挥,足足买了数百斤的茶叶,够我们这个小茶馆用上一年都多。”
凌风莞尔一笑,“这不挺好的吗?”
“好什么呀!”老板娘气呼呼地说道:“我们后面存放茶叶的阁楼本就不大,根本放不下这么多茶叶。我跟他说,可以把多余出来的茶叶卖给附近的茶楼商铺,省的放在院子里糟蹋,可他偏不听,非要说自己有办法。”
“这家伙把多余出来的茶叶称斤、分包,然后就开始四处找地方,房梁上、卧室里、后堂的厨房,还有桌子底下,硬是把那么多茶叶都解决了。”
“茶叶的储藏问题是解决了,可是新的问题又来了。公子想必也知道,茶叶这种东西很容易吸湿,吸收异味,存放茶叶的阁楼是当时我们请人特别建造的,新来的茶叶都要放到特制的陶罐里,他这么用纸随便一包,放的位置又那么随意,不出几天,这些茶叶就受了潮,有股子霉味。”
女子没好气地跟凌风吐槽自己的丈夫,凌风则一个劲儿地偷笑,“按理说茶叶受了潮就要扔掉,他又心疼花出去的钱,挑挑拣拣,只扔了一些散碎的茶叶,大部分都被他给留下来,泡给客人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