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问当然是想把胡正言与吴发祥请到京城来,如果这饾版拱花刻印术发明不久,流传还不广,那现在专用于印制大明宝钞,无疑对防伪大为有利,而且也能提高宝钞的可贵程度。
董应举说道:
“这胡正言字曰从,号十竹,生于万历十二年,乃徽州行医世家,其人生来聪明,不仅继承祖传医书,且书画、篆刻、制墨之术都出神入化,如今四十有五。这《十竹斋画谱》前年刚印成《翎毛谱》,臣也是天启七年去官回乡,路过金陵时,慕名拜访过这十竹先生,得以欣赏《翎毛谱》。十竹先生说这是为实验饾版拱花刻印术,所印首套册子,后续还会刻印其他,总名便是《十竹斋画谱》。至于这吴发祥已有五十岁,和胡正言大约也是志趣相投的好友,《萝轩变古笺谱》也在同时刻印,臣却并未亲见,听说也相当精美。”
朱由检点头道:
“这等人才,岂可放任在民间?应请至朝廷,主持制作新版宝钞。这宝钞就叫崇祯宝钞,以和过去大明宝钞区分。由胡正言、吴发祥’这等高手精心设计,亲自制作铜制刻版。想来民间就算想要模仿伪造,也并非易事。”
董应举颔首赞同道:
“这是自然,饾版拱花术发明未久,知者不多。而且若有这等高明制版技艺,可以乱真。从事正经营生,也足可致富,何必再冒险做制造伪钞的杀头勾当。”
朱由检眉头一皱:“制造伪钞,杀头未免太轻,可凌迟并株连。”
董应举抽了一口冷气,却也不说什么。
董应举告辞之后。
朱由检心想这胡正言和吴发祥两人,既然是印刷业的名家巨匠,又关涉制作宝钞的大事,不能随便找人把他们叫来,应该派熟悉刻印,与他们可以攀上交情的人。
从董应举刚才的介绍来看,凌濛初也在大明印刷业里有一定的地位和成就,做过套印革新的探索尝试,他写也是住在南京活动,和同行的胡正言必定相识,有些交情。
可以让他去一趟。
另外既然特地派人去南京,光只为请两个刻印家,也有些浪费。
这战时新政在南方推行的情况,光看奏报,毕竟还隔着一层。
江南士风向来狂放,又是张溥等人的大本营。
北方人质朴,战时新政推行起来相对还容易些。
南方人个性张扬,对这扩大君权,压制民间的新政,更容易产生抵制倾向。
也必须派人去实地调查了解,并且加大推行力度。
朱由检最先想到的还是汪汝淳。
汪汝淳活动能力还是很强,不过他一直没有当官,骤然间直接以钦差巡抚的身份去江南,江南人心多半不服。
那么只能让汪汝淳名义充当一个随从,实际主意可以由他来定。
名义上的南直隶巡抚还是要请一个在江南本身就有巨大影响力的重量级人物来镇住。
朱由检思来想去,忽然想到了钱谦益。
钱谦益现在的身份是礼部右侍郎,他一方面才华横溢、学问渊博,在东林系文人中有很高威望,影响力巨大,另一方面却又不像许多东林大佬那般僵硬死板,颇善于见风使舵,随机应变。
从缺陷方面可以说他骨头不够硬。
但世上没有圆满无缺之人,有利必有弊,有弊必有利。
这人骨头不硬是缺点,但另一方面,晓以利害,也能更方便利用他。
朱由检最后决定,就让钱谦益出任南直隶巡抚,作为钦差大臣去督查江南落实战时新政的情况。让汪汝淳名义作为钱谦益的幕僚,实际上作为大事的决定者。
以钱谦益的性格,想必也不介意充当这么一个傀儡角色。
考虑新政推行下去,南直隶未必太平,还是要给汪汝淳配备一定军力,才能镇得住局势。
就让锦衣卫指挥佥事王世德再带三千锦衣卫精锐随从做巡抚标兵。王世德正好也去过南方,算是熟门熟路了。
文职方面,再让凌濛初出任南直隶按察使,配合钱谦益此行。
主意既定,朱由检就传钱谦益来见自己。
半个时辰后,钱谦益进文华殿,向朱由检行过礼后。
惶恐站立在下。
他一时拿不准皇帝召见自己,所为何事。
心里难免七上八下,惴惴不安。
他知道这新皇帝自去年七月以来,性情大变,举措多乖戾反常,连续有惊人之举,不能以常理度之。
本来东林系势头正好,把阉党打压得毫无还手之力。
谁料转瞬之间,情形突变。
皇帝接连做了几件大事,提拔了一个无名武生阎应元做锦衣卫指挥使,把锦衣卫来个大换血,又把京营全换,最惊人的当然是强力推行所谓战时十八条。
导致大明除开太祖、成祖之外,今上君权之大,再无第三人可以相比。
以至于原先根本无法设想的荒唐之举,比如亲赴皮岛,在今上那里居然没有多大阻力就做了。
第162章?重启大明宝钞的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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