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寂静,不闻虫鸣,连呼吸声都很清浅。
烛花发出轻微动静,逢霜如梦初醒,他垂下眼睫,借着摇曳的烛光看着温枫良。
他看了很久很久,久到烛泪将尽。
安静无声的殿内响起一声清脆的声响,逢霜一巴掌扇在温枫良脸上,他眼神带着恨,忽地笑出了声。
逢霜抬起胳膊遮住眼睛,笑声越来越大。
他笑自己分明知晓他所遭受的所有痛苦折磨都由温枫良而起,仍对温枫良抱有不该有的感情。
他声音很轻,一字一顿道:“逢霜,你真的很贱。”
贱到骨子里了。
安安被吵醒,似乎是知道她父亲此时心情,没哭,而是咿咿呀呀的,像是在安慰逢霜。
笑声混着小孩稚嫩的声音,半盏茶后才静下来。
逢霜衣衫单薄,长发柔柔垂在身后。他坐在安安的小床旁,低声叫了声安安。
小姑娘含糊不清叫他爹爹。
逢霜眼里凝了层浅浅水意,小姑娘又乖又懂事,软软地被他抱在臂弯。
他还有安安,这一生过的便不算太过糟糕。
他的安安,他的女儿,这世间唯一和他血脉相连的人。
“小霜,我有事要与你说。”还未见到少年的人,就听到少年的声音穿过房门,直至钻进逢霜耳中,没等逢霜出声,门便被少年推开。
“……你这是,”少年话音戛然而止,看着逢霜散乱的发,红肿的眼,他迟疑道,“哭了一夜?”
逢霜:“……”
逢霜转过身背对少年,道:“前辈可否先让晚辈梳洗一番?”
“哦哦,那你先换衣服,我在门口等你,你好了叫我。”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少年在逢霜心中神秘又厉害的形象碎了一地,逢霜有时候想,少年这般性子,居然是另一个时空的天道。
简直是不可思议。
少年完全不知道他的身份已经被逢霜看透,他沉吟几息,道:“从太昌祖神说起吧。”
逢霜犹豫道:“前辈告诉我这些,不会遇到什么麻烦?”
少年摆摆手,无所谓道:“没事,这些能说,不会被雷劈。”
太昌祖神,天地未分时诞生的第一位神明。他使天是天,地是地,捏出山,挖出海,左眼幻化成日,右眼幻化成月。
神族和魔族便在这时候一同诞生。神族诞生于日月照耀之地,魔族则是日月不至的地方。
两族起初并无往来,一个在光明下,一个在黑暗中,隔了十万八千里,彼此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