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年给予了她许多特权,冒犯、亲近、拥抱,就算作为陌生人她也该说声谢谢,但这对金斯娇来说比登天还难。
“我是个很不好的人,冷漠,孤僻,不坦诚……”
说起这些金斯娇心里倒还算得上平静,她的自我认知向来清晰,只会在有关雪年的事上方寸大乱,她浑身刀枪不入,却有着一处绝对的软肋,雪年于她而言远胜过自己。
“我这样的人,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金斯娇说,“可是我很贪心,舍不得离开,也舍不得把你推开。”
怎么可能舍得,那是她喜欢了多少年的人。她的启蒙,她的梦想,她在斑驳旧忆里唯一的仰望,即便如花火一样短暂,她也想拼尽全力把它留住。
但是一个连爱人都不会的笨蛋,越努力只会越心酸。
金斯娇颓然道:“我不值得你喜欢。”
周围似乎被伤心粒子所环绕,它们积聚成雾、成水、成为海浪,潮涌般灌进房间的每个角落,凡海水所过处,都不断冲刷着某个笨小孩狼狈的心思——
金斯娇在哭。
就连眼泪也是烫的。
雪年往后靠了靠,抵着墙面,紧紧搂抱住金斯娇。
镜子里两个人亲密无间,姿势的原因,看起来就像金斯娇把雪年摁倒在墙面似的,似乎雪年才是势弱的那个。
雪年心想,好像也没差。
她抬手摸了摸金斯娇的头发,黑发已经很长了,乱乱地散在金斯娇脖间,又从其中逃逸出两缕落到腰后,欲拒还迎地蹭碰着雪年的手背。
卫衣掩盖不了金斯娇的身段,细腰挺韧,哭的时候有些战栗,雪年数度想把手挪开都以失败告终,反而让她把怀里的人搂得越来越紧。
在某些混账的绮念冲出身体前,雪年开口说:“如果这些话是表白,我会很高兴,但如果是拒绝我的意思,你哭得再厉害我也不会哄你。”
话音刚落,雪年意识到自己大错特错,因为她明显感到金斯娇的呼吸更乱了,虽然没有声音,但哭得更加凶猛。
同时,她的心情也变得一团糟糕,感受着脖间湿热的温度后悔又自恼。
心软什么?
哭就哭,哄她只会把她宠坏。原则呢?
漫长过后,雪年“冷漠”地抬手,抚上金斯娇的背脊,一遍又一遍替她舒缓情绪。
大老远从北城过来,被人拿刀子往心口扎,还说不出半句重话。
雪年,你没救了,等着被人拿捏吧。
太良心果然没好下场。
想着,她忽然愤愤地在金斯娇腰上掐了一把,这回气得用上了三分真力气,金斯娇被惊得腰杆一颤,脱水鱼儿似的抽了下背脊。
“你还没回答我。”雪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