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花桥(1)(2 / 2)
她轻咳两声,扭过头去,什么话也没说。
此时此刻,装潢典雅的民宅内,几个男人咧着大白牙,霸佔着主人那精心整理过的真皮沙发,菸灰全洒落在特别搭配过的手工地毯上,把整个客厅捣乱的一团糟,脸上却还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无良模样。
徐千寧擦乾手上的水珠,替他们收走桌上的空啤酒罐,一句话都不敢吭一声,想说早点让他们撒泼完,早点解脱得了。
「徐医生,你知道你现在的立场吗?」其中一名手上戴着金戒指的男人驀然开口,字里行间有着不容分说的尖锐,「你是医生,你该知道我们都是些有病的疯子,识时务的话,少惹疯子为好。」
徐千寧低下头来,手指掐着垃圾袋,发出窸窣声响,一张脸因为惊恐而愈发苍白,唇上的血色不知道何时已完全退去,说话都不利索了起来:「我、我知道......可是这、这怎么能一样,我没有......」
「你知道?那你知道我们已经是一丘之貉了吗?」男人抽出了放在花衬衫口袋里的菸盒,轻轻嗑在玻璃覆盖的桌脚,拿火点上后淡然的叼了起来,盯着徐千寧半晌后,才缓缓吐出一口白浊的菸雾,说道:「啊,换句话说,你也是个疯子。」
她的下唇有些颤动,食指交叠摩娑着,一会蹙眉、一会又扯出一个难看的微笑,最后却突然抬起头来,在每个人身上仔细地扫视了一遍,冷着脸缓缓开了腔:「真是阴魂不散啊,花衫子。」
被称作花衫子的男人微愣了几秒,终于仰头大笑出声,看起来颇为满意。
「恭候多时。」他说。
"徐千寧"不理会他,嫌弃的扔掉手里的垃圾袋,打算直奔主题:
「你这次来,又有什么要紧事?」
花衫子歛起笑意,摆摆手让其馀人到外头望风,然后给"徐千寧"递了杯啤酒,有些沉重的说道:「田三那里不小心碎了个人,小吉怕条子抓他去摘瓢,跑来找我底下的并肩子借小黑驴。」
*江湖黑话:
碎了人=死了人/条子=警察/摘瓢=砍头/并肩子=兄弟/小黑驴=洋枪
「然后呢?与我何干?」她不习惯喝这种杂货舖能买到的平民酒,碍于面子,也就皱着眉抿了一口,「我这里的三大原则,希望你记住。」
「不藏毒、不藏人、不藏火药。」
开山立柜的都晓得,这个双面医师原则定的严,得罪了的都没什么好下场,花衫子也没忤逆的意思,怕她误会便熄了菸道:「你长期以来与我们合作,我供给你日常生活开销,你替我们帮内兄弟找工作管道和治病,我也不会太为难你,只是希望你至少日后警察来问话时,帮我们一把。」
「花衫子,江家长子那次事成后,我明确的说过,不会再与你们来往。」"徐千寧"神情漠然,捲起自己的袖口,继续说道:「我已经金盆洗手了。」
「是吗?......我会再来的,希望你好好考虑下我们之间的利益,又或者,金盆洗手到底值不值得。」花衫子抓起沙发上的外套,大步走了出去,临走前还留了一桌的垃圾,说是一片狼藉也不为过。
"徐千寧"摊开手倒在沙发上,重重叹了口气,猛地抓起桌上的啤酒,一饮而尽。
「果然品味低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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