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追影快马加鞭缘故,她开始听见人群的交谈声,估摸已经回到城里,照这速度不消一刻鐘,便能回宫。思及两人相拥,她不敢有任何举动,怕触及尉迟枫的伤,只好轻声地说「王,快回宫了,你先松手吧!」
尉迟枫没有回应她,手也未移开。
「王?」她轻推尉迟枫胸膛,纳闷地抬起头。
在她印象中,尉迟枫颇为自制,不曾在他人面前与人有亲昵的举动,此时怎会不松手呢?!
不料,她才轻推开尉迟枫,便见他身子倒向一旁!
她惊慌地喊「王?」
尉迟枫仍无动静,不知是不安,还是恐惧,她的手指不住的颤抖,缓缓探着他的鼻息,应该是浑厚的吐息,此刻却气若游丝。
她慌乱地收回手,立即冲至前方掀起帘子,朝着追影喊「快!直接回光华殿!」
在前头的追影,瞬间意会杜嫣然的话,脸色一沉,将韁绳递给一旁的侍卫,下令道「将王与姑娘送回光华殿,不得有误!」
接着再回身对杜嫣然说「属下即刻前往太医院!」一说完,便施以轻功朝着太医院方向离去。
杜嫣然转身回到马车内,惶恐不安佔据她全身,双手紧握着那逐渐冰冷的大手,在他耳边不断的低语「不要离开我,求你了!」
老天,别让她真切地爱上他后,再把他带离她身边,求你别这么残忍!
马车一路朝着光华殿急驶,一到光华殿,随行的侍卫谨慎的将尉迟枫抬进内室,冬晴遣着其他宫女备水取衣,整个光华殿像炸开了锅。
不消多久,追影也将太医带至光华殿,看那李太医惊魂未定的模样,定是尚未搞清状况,便被追影用轻功强行带来。不出她所料,追影的手一松开,李太医腿软险些跌坐在地,还是追影眼明手快,及时扶了他一把。
李太医定了定心神走进内室,见尉迟枫浑身血跡,脸上血色尽褪,行医多年的他,也不免皱起了眉。
他卷起袖口,一面从药箱取出物品,一面吩咐着「多备些水,冷热都要,还有乾净的布!」
杜嫣然坐在床沿,李太医上前劝道「姑娘大病初愈,不宜看这着血腥,还请姑娘与追影大人到厅外候着。」
「那有劳太医了!」其实她不想离开尉迟枫半步,可是此时她只能相信李太医,再多的不捨也得捨得。
「老夫自当拼尽一身医术。」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令人煎熬的,她根本坐不住,不停在厅上来回走动。看着宫人捧着纯净的水盆进去,出来却是一盆子的红水与血淋淋的布条。这样的画面不知看了多少回,李太医终于步出内室,一脸筋疲力尽的模样,她急忙上前询问。
「太医,王的伤势如何?」
「幸好,未伤及脏腑,若再偏移半吋,怕是大罗神仙也难救!」
「这么说摄政王无事?」她有些激动的问。
不料,李太医摇晃着头,沉重的说「虽是如此,但失血过多,能不能熬过今晚,就看摄政王的造化了。若熬过,往后调理身子便可痊癒;若熬不过,就…」
李太医话未说清,可言下之意再清楚不过。
她一时之间傻愣在那,好一会才回过神,她朝太医与追影欠身,不发一语的转身走入暖阁。
「李太医。」追影望着那消失的背影开口。「今日摄政王负伤一事,不能漏出半点口风,倘若还有其他人知晓,小心你的脑袋不保!到时莫怪我未提醒你!」
「老夫明白。」李太医在宫里这么多年,身为太医院之首,他自然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说。他只需做好医者本分,其馀皆与他无关,这也是他的生存之道。
杜嫣然一步步缓缓地走近床榻,她对着一室的宫女说「都下去吧!」
「是。」宫女鱼贯离开。
她坐在床沿,看尉迟枫昏迷未醒,隐忍多时的泪水,止不住地滑落。
她带着鼻音低喃着「尉迟枫,你一定要醒来,无论多久我都会等着你!倘若你真狠心离开我,那怕阎罗殿外,转生石畔,我都会追寻着你!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
她的心,在初见尉迟枫时,便给了他。之后的种种,不过是越陷越深,不论将来的路有多么险恶,她都会陪他走下去!即便有天,尉迟枫不再爱她,她仍会在远处守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