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一堆人出来,打晕他们换上军服,混迹进去?”齐达禹提议。
肃奚像是看傻子似的看他:“齐爷想的倒是挺美。”
“一看就是新兵营里出来的,我们去过边防,这种时候哪有人会开门出来,都是瞭望到直接架弩开射的!”季布给怀里的小熊喂了两口干肉,胡玉楼怀里的那只见状也挣扎着从他怀里爬到季布怀里,呜咽着讨食。
胡玉楼正好省了自己的,乐见其成。
周克馑知道指望不上他们,问肃奚:“我们爬上去,再按照大齐那种法子可行吗?”
“交接班都是熟人,一不能露脸,二不晓得排班,如何下城楼都是问题。再者,城墙高耸,无处借力,你身负武功没准能上去,我们几个怎么办?”
肃奚皱起眉头,苦思冥想。
这时,高庆忽然出声:“小将军,我以前在北地供过军。”
“崇南县西段,有处墙体有漏,那里极为荒僻,难以行军,基本不会有进攻的可能,当时又是太平年,我们就偷工减料,把那处用土石糊上了,只是不知后来有没有再上报修缮过。
众人闻言都是眉头一松,周克馑赶忙问道:“可还记得具体方位?”
高庆挠了挠头:“记得呢,我在这待过半年呢!”
“太好了,我们去那处试试!”肃奚喜道。
“对!赶紧休息,一刻钟之后我们启程!”
季布揉了揉高庆的头:“你小子行啊!”
几个军汉离开树荫,闹作一团,高庆被围在中间,瘦削的脸上舒展出一口白牙。
周克馑伸手,把肃奚身上的落叶一片片拣下去。
郁郁秋山,山胡新啭,肃奚看着他裸露出的强有力的手臂线条,低低开口:
“周二,你说我这辈子是不是废了。”
他原是跟周克馑齐名的新兵啊。
原野跑马,登高远眺,拉练比试,奋勇杀敌,仿佛就在昨日。
周克馑呼吸一滞,这一路上肃奚从来没表现出对现在这幅样子的沮丧,甚至还主动开玩笑要他们别太在意,他是个坚韧的男子汉,不愿在危难之时给大家徒增烦恼。
可周克馑清楚,肃奚更是个骄傲的人,宿家兄弟姊妹众多,他是最受罗达栽培的一个。
伤了筋骨以致瘫痪,就算是回去恐怕也不能再恢复两成,往后的一辈子,便就是这样的了。
“肃小君文武双全,折翅亦能飞。”周克馑以自身带入他的处境,忽然觉得所有安慰之言都苍白了起来。
肃奚见他低落,反而安慰起他来:“没事,到时候你吃肉我喝汤。”
周克馑将最后一片枯叶拣起:“你知识广博远胜于我,我得仰仗你。”
他蹲在肃奚面前:“以后你吃肉,我喝汤,你是我一辈子的兄弟。”
齐达禹走到他们跟前,一手叉着腰一手拿着干粮往嘴里塞:“那我呢!”
“你也是。”
“齐爷也是。”
周克馑和肃奚异口同声道。
无人问津的山林里,以后名震天下的杞州玄烈军核心,正衣衫褴褛,辄鞋赤脚,流亡百里,争取着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