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定不移地做个路人甲 第144节(2 / 2)
音未落,驴车上几只臭木桶的桶盖就被顶起。着黑色夜行衣的谈香乐,一把抓住作农家老汉打扮的义父离车,翻身越过边上半丈宽的小沟,向东飞掠。同时,藏在沟里的人闪身去拦。
横在路上的原是截老树杆,车夫飞跃,将手快够着老太爷的两人拖回,以一敌二人斗了起来。缩在另外几个木桶中的人,则截下弃牛车去追老太爷的四黑衣。
庄子不能去了,谈香乐拉着戚赟往幽州方向。戚赟老眼沉沉,望着黑暗暗的前路,心里预感不甚好。看着跑在前的义女,他恨死,若非她撺掇说什么有钱能使鬼推磨,自己也不会将黎上刻上绝煞楼的挂牌。
结果,十万金根本勾动不了人心。现在绝煞楼没了,黎家灭门之事真相大白,宁恕的画像更是被各方临摹到处张贴。这些还只是开始,之后蒙人肯定会发难石耀山。
谈香乐不知戚赟心理,此刻她的全副心神都在逃上。她不敢上大道,只敢走野地。带人飞奔了近一个时辰,两腿逐渐麻木。速度方缓下来,她眨个眼换口气的工夫,前方就多了个黑衣和尚。
身着黑僧衣的清晨,面上依旧不悲不喜,只眼中多了丝邪性,一声阿弥陀佛,人已到谈香乐丈内。谈香乐刚想松开义父迎战,不料竟被一股大力推向那和尚,双目一阴,运功硬抗和尚的掌。
清晨嘴角一勾避过谈香乐的硬抗,侧掌五指成爪抠住她的臂弯,用力一捏。
“啊…”臂弯骨碎,谈香乐咬牙忍痛,右手击向和尚心脉。清晨左手握拳,直击她掌心。咔一声,谈香乐看着自己手背破裂,血自裂口迸射出,抬腿攻对方下盘。
戚赟快跑没影了,清晨不恋战,松开紧抠着的臂弯,擒住攻来的腿。谈香乐滚身,想要甩开那只手。清晨如她所愿,收回了左手,晃步上前,左手拍向她的腰骨。
谈香乐惊惧,腰腹用力急急避过要害。一掌拍在腰侧,她借力向右撤,看了一眼戚赟逃走的方向,毫不犹豫往反向逃。清晨没追她,沉步跟上戚赟。
不远处就是官道,戚赟脚下更快,他不要死,他要去石耀山见儿子见大孙子,一家团聚。哒哒马蹄声自西南来,他不由瞪大眼急刹步,本能地想找地隐藏慌忙转身,目光撞进一双眼眶泛着粉淡的眸子里。
不等戚赟反应,清晨就一把掐住他的下颚,将一枚粉色药丸塞入他的口,轻语道:“蚀骨丸,是我师伯的独门秘药。我下枯荣山前,特地为你们戚家准备的。”
药遇水即溶,戚赟不想往下吞,却由不得他,感受着一股灼痛顺着喉下流,他挣扎着想要脱离和尚的爪:“你是谁?”
“诞于日出之时,姓黎名晨,法号清晨。”听着愈发清晰的马蹄声,清晨松开戚赟的下颚,扣住他的左肩,拖着他远离官道。
黎晨?戚赟惊愕:“你你…”
“对,我与你仇深似海。”清晨媚眼如丝,邪肆更甚,很久没这么开心了。他与清遥,他也说不清谁更疯。
“呃…”戚赟觉他的左肩骨要碎了:“你要带我去哪?”
“去坦州方林巷子。”清晨眉眼一耷拉,脚下一顿,仰首望孤月,楚楚可怜道:“我长这么大还没回过家。”
“你你…”戚赟脑中就只有两字,疯子。这和尚是个疯子。
清晨扣着他肩的手用力,感受着他皮肉下的骨碎,唇角慢慢扬起。戚赟呼痛,只声才出口,嗓子就似被火燎一样。
“不知道长兄解得解不了蚀骨丸?”清晨眼底生笑,迅速漾开,驱尽邪肆,一双眸子变得水润干净。拖着戚赟继续走,他早想过,只要捉到戚赟和戚宁恕,就从他们身上活撕下两百一十三块肉。其中两百零九块祭奠黎家亡魂,剩下的那四块,分别归于娘、长兄、清遥还有他。
绝煞楼没了,长兄、长嫂比他想的还要出色。真好!
等大仇报了,他要跟长兄要点银子,建个庙,自己定规矩自己做主持自己收香火钱。
远在江平山驿站的黎上,鼻子一痒连打三个喷嚏,惊得贴着他睡的黎久久都睁开了眼。
辛珊思躺在床最里,安抚了小人儿,撑起身,手摸向黎大夫的额:“受凉了?”
“没有。”黎上凑了凑鼻子,抓住额上的柔荑,扭头看向窗棂:“该起身了。”
“今晚上咱们就能歇在家里了。”辛珊思轻吐了口气。
黎上亲了下珊思的手,放开她,腿挪出暖和和的被窝,下床穿上靴子裘衣,把帽子戴好:“我去给你们兑水梳洗。”
“辛苦黎大夫了。”
寅正,一行出发。日落时,车马到大石集。
薛冰寕晚饭煮好,照常出院子瞅瞅,逮见熟悉的马车影子,惊喜不已,跑步迎了上去:“久久…”
黎久久睡了一下午了,这会正精神,听到有人喊她还愣下了,不过很快就尖起嗓子来啊啊叫,像在回应。
家里人全跑了出来。忧心了几天的洪南枫,面上有了笑:“回来就好,这严冬天,在家窝着最舒坦。”
“说的是。”洪老太掏巾子摁了摁湿了的眼角,那什么绝煞楼倒了的事,昨个一早就传到崇州城里了。人人都讲阎晴功夫顶好,经此一战,以后她在武林中说话的分量不下谁谁谁。
可身为长辈,她却希望,珊思一家能平平静静地过点安稳日子。那些乌七八糟事,别来打搅他们。
辛珊思拉开车厢前门,黎久久立马歪身伸出头去,咧嘴欢笑。黎上侧首,在小家伙的帽上亲了下:“我们到家喽。”
第120章
车停在院门口, 尺剑招呼姜程、程晔搬箱子。洪南枫朝着外孙女婿怀里的小姑娘拍拍手:“久久,曾外祖抱。”
虽几天没见,但黎久久可没将她在家中的倚仗给忘了, 扑棱着小胳膊就倾了过去。洪南枫抱住她, 便与老妻转身回院子。凡清跟他师姐、姐夫行了礼,跟上外祖、外祖母:“大侄女,我的鸡蛋羹好了, 你和我一块吃好不好?”
这是个伶俐的。洪老太乐了,伸手牵住他。
长板车上, 六只箱子两只饱鼓鼓的麻袋。姜程、程晔和尺剑来回两趟才把东西都搬到堂屋。陆耀祖和程余粱牵着马,拖马车往后门去。陆爻将长板车赶到后头那院子去卸。
尺剑跑东厢南屋脱了身上的裘衣,灌了两杯水,就喊亲家大舅老爷:“堂屋那些都是我们从绝煞楼搜刮来的,主上说了, 建村就先紧着这用。您看看是不是做个册子,记一下。”
洪稼维没想是这茬事, 回头看向三弟、小弟。他们擅管账,家里的书斋和田地都是两人在管。
“行。”洪稼隆没推诿,虽父亲尚未明言洪家要迁居,但就近些天二老的表露,他们决意已显然。既如此,那洪家就不要再矜持了, 担该担的事, 为将来竭尽所能。
洪稼润也动了:“我与风大夫一同清点。”
换了身轻便衣裳走出东厢的风笑, 闻言笑了:“您点就好, 容我歇歇会儿。”相处月余了,他对洪家人已十分了解。他们手干净得很, 不应沾的绝不碰,行事上讲究但不迂。老少都有读书人的清高,又异常清醒。
凡清拿着块布,到厨房端了他的鸡蛋羹。李阿婆帮他掀门帘。黎久久不知是不是闻着芝麻油的香了,前一瞬还在跟她曾外婆啊啊哦哦,后一瞬眼就盯上了她小师叔手里的碗,小身子像被定住一样微微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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