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钱,我有刀 第285节(2 / 2)
“其三,请诸位摸摸脚边的地面。”
所有人都伸出手摸了摸,表情疑惑。
郝大力和巴云飞对视一眼,咋舌道:“莫非是因为红山石?”
“没错,观星台铺地的石料是红山石,”花一棠道,“红山石有个特点,铺在室外时间过长,便会变得酥脆掉渣,导致表面产生轻微的凹凸不平,这种变化常人很难感觉到,除非赤脚踩在上面,而如何山长这般行走困难的人,任何细小的不平整,都会提高摔倒的可能性。”
听到此处,众人终于有些明白了,皆是瞠目结舌。
齐慕站起身,脖颈的青筋微微跳动着,声音压得极低极沉,“花参军,你所说的这些都是你的臆想,无凭无证,根本全都是巧合而已。”
白汝仪皱眉,“四郎,你可有证据?”
花一棠斜眼看着齐慕,“花某断案,最重证据。所以,花某发现何山长坠崖一事有疑点后便亲自搜证,特意沿着何山长巡山的路径走了一遍,不想花某竟然连续三次险些摔倒,第一次是在这观星台,第二次在观雪台,第三次在观杏台。”
“观雪台最为凶险,险些撞到腐坏的围栏,坠下山崖。花某就想啊,就算是巧合,这也太巧了吧,为何只有花某一人如此,其他人皆是无碍呢?”
“其实原因也很简单,因为花某出生在扬都,习惯了温暖的气候,怕冷,冷风一吹就犯困,我家木夏怕我冻着,又给我加了许多衣裳,”花一棠扑啦啦伸开手臂,向大家展示自己的穿戴,“这一身就是那日我探查线索时的装扮——”
木夏立即上前介绍,“此乃‘一带江山如画’的锦袍、‘风物向秋潇洒’的斗篷、‘霁色碧天花洲’的棉靴,腰间香囊球从左至右分别是‘簌簌清香细’、‘情随湘水远’、‘梦绕吴峰翠’和‘一勾新月天如水’。”
众人:“……”
锦袍、靴子斗篷也就算了,香囊球居然有四个,这是要把香铺子挂在身上吗,显摆也不是这么个显摆法吧?!
木夏:“四郎这身装扮,少说也有十五六斤。”
众人:“……”
看来显摆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花某这身服饰甚是沉重,鞋底厚实笨重,加上平日里养尊处优,缺少运动,又犯了困,所以——”花一棠沉下声音,“花某的状态最为接近腿脚不灵便的何山长,方才接连三次险些摔倒。”
众人倒吸凉气。
“不仅如此,”花一棠灼灼目光扫过众人的脸,“三禾书院七绝景除了石桥月夜之外,所有观景平台的铺地石料都是红山石,所有观景平台用的都是木围栏,全部年久失修,围栏腐烂,无法承受重物的撞击,七绝景都建在地势险要之处,且都在何山长巡山必经之路上——”
“以上种种条件,每满足一条,何山长坠崖的可能性便多一分,当这些可能性经年累月积累到一定程度,就算凶手什么都不做,意外迟早会发生。”
“实际上,这个凶手的确成功了!那夜,若非花某和林娘子恰好路过,林娘子恰好接住了何山长,何山长必死无疑!”
花一棠深吸一口气,站在了齐慕对面,直直盯着齐慕的脸,“这是花某遇到过的最简单、最聪明、最完美、最可怕的杀人方式。”
齐慕平静回望,“花参军口中的凶手,莫非指的是我?”
“对啊,”花一棠答得很随意,“就是你。”
众人骇然变色,不约而同站起来,纷纷看向齐慕。
何思山挣扎着,被花一枫和元化扶着起身,一脸不可置信。
齐慕嗤笑一声,“齐某不知何处得罪了花参军,竟能让花参军如此耗费心力污蔑陷害,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花一棠点了点头,语气甚是赞赏,“你不仅聪慧,而且很有耐心,这个杀人计划最需要的就是时间,时间越长,成功的概率越高,你为了完成这个计划,前前后后用了近十年,着实令人钦佩!”
齐慕:“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花某刚刚说了,这是一个近乎完美的犯罪,但无论多么完美的计划,实施的时候,都会有不完美之处。”花一棠勾起嘴角,“其实你留下了许多破绽。”
齐慕眼角不受控制抽搐了一下。
“第一处破绽便是通脉活血丹。入冬之后,何山长腿上的旧伤加重,疼痛难忍,所以要靠此药活血止痛。”花一棠看了眼方刻。
方刻上前一步,掏出齐慕给他的瓷瓶,“通脉活血丹为齐慕亲手熬配,其中有一味天竺进口的药材,名为甘吉卡,长期服用后会产生后遗症,造成轻微的肢体麻痹。”
白汝仪:“具、具体是什么表现?”
“类似老人,上肢和下肢微有僵硬,尤其是膝盖部分反应迟钝,运动能力变得迟缓,容易摔跤。摔倒后起身困难,而且很可能因为再次失去平衡造成翻滚和二次伤害。”
“一派胡言!”齐慕怒喝,“我用甘吉卡入药,是因为此药对止痛有奇效!”
“一派胡言,”方刻也来了一句,“按此方之药理,至少有十种以上的替换药材,且皆无后遗症。”
“更重要的是,这些药都比天竺进口的甘吉卡便宜许多。”花一棠从袖子里掏出一卷账簿,“据花某所见,三禾书院的财政状况似乎并不乐观啊。”
齐慕眸光一闪,抬手就要去抢花一棠手中的账簿,被林随安一把擒住手腕,疼得脸色刷白。
花一棠抖开账簿,“这本暗账里记录了不少有意思的事儿,比如安都府衙每年拨给三禾书院的修葺款总会莫名其妙少了一部分。”
齐慕面部肌肉抖动,“花参军莫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修葺款从批拨到入账,期间经过多少道流程,每道流程都要被刮一层油水,到了书院这里,自然只剩这些了!”
“此乃官府积弊,的确无耻,但更无耻的是齐监院你吧,”花一棠又掏出另一份卷轴,“此乃安都城汇通钱庄的客户名册,里面有一位重点客户,每年四次存入大笔款项,平均一季一次,而且款项金额几乎相同。”
“更有趣的是,每个月还会出现一笔支出,花某派人查了钱银流向,收款方恰好是一家药铺,药铺掌柜对这位大客户印象很是深刻,说每月卖给此人的都是天竺进口的上等甘吉卡,啊呀呀,您说说,这不是巧了吗?”
这一次,不仅齐慕,一直看热闹的郝大力和巴云飞同时面色大变,拔腿就要跑,林随安踏空而起,瞬间到了二人身前,旋身横踢两脚,俩人擦着地面打横窜到了花一棠的脚边,抱着脑袋翻滚惨叫。
林随安一怔:嘿,这俩人的自我保护动作还挺娴熟。
花一棠蹲下身,笑眯眯的,“汇通钱庄账簿上的客户名,是郝大力,既然郝兄这么有钱,那又何必做匠人呢?”
郝大力和巴云飞一骨碌爬起身,连连磕头。
“不是我们的钱,是齐慕的钱!”
“是齐慕贪了三禾书院的修葺款,逼我们替他存到钱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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