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破(2 / 2)
她挑了一块枣泥糕,搁在帕子上,放到嘴里吃了一口,细腻绵甜,原是上上等的。金钏儿也挑了一块雪方糕:“这是前儿玉钏儿送来的,倒也罢了。只这茶原是我们自家的,想来未必能合你的脾胃。”
紫鹃道:“可不敢说这话,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宴席。不过是跟前擦后伺候的人,沾了一点体面,要真以为从此就这样了,往后自家出来了,又怎么熬得过?”
金钏儿随口说来,未必没有一点怅茫,忽听得她这话,不觉怔住:“林姑娘向日里待你好,你也一心为她的。难道你还想着往后外嫁不成?”
“这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紫鹃长长叹了一口气,眉眼里有些疲倦:“难道旧日你就没个旁样打算?现今又如何?纵然我与姑娘情分好,也未必能长长久久在一处的。我现是瞧明白了的,这天底下,十个满以为,也就能成一二处罢了。”
金钏儿想了想,也不由点头:“你说得却也在理。就譬如鸳鸯,老太太跟前有体面,又能干,生得也是一等儿的人,自然不能比赖嬷嬷。可也没料到,竟忽然生出那么一件事,直将她日后前程一笔勾倒了去。”
鸳鸯素与她们相善,又是打小儿一处长大,一时提及了,两人都有些闷闷的。
紫鹃本是有心打探的,瞧着气氛沉闷下来,便随口寻了个由头,将话岔开:“对了,我先前过来,瞧见两个小丫头在边上嘀咕,好似在议论宝二爷,里头就有先前被打发出去的坠儿。难道她家竟也在左近?”
“不是她。”金钏儿摇头道:“我对门的葛家,有个小丫头芭儿,也是宝二爷屋里的,常跟那坠儿一处的。那是个爱说嘴的,常日里嘀嘀咕咕,却也没什么旁心,倒不必理会的。”
“哦。”紫鹃心里模模糊糊掠过一个念头,却没有抓住,口里却接了话头:“怪道我一过来,她们就忙跑了去,想来是怕我听到什么,倒要教训。”
金钏儿道:“那坠儿被撵出去,又是那么几句话打发的,自然有些埋怨,嘴里说两句过瘾儿也是有的。自然不能让你听了去。说来,宝二爷屋里活少事轻人也多,她怎么会被撵出去?”
紫鹃知道她虽还怨恨王夫人,却不曾记恨旁人,反因为自小在贾府长大,一应熟人皆在那里的,十分关切。现今又是外头的人了,有些事说与她倒也无妨。
因而,她便将坠儿偷金一件事的始末道明。
金钏儿沉默半晌,才道:“竟是这么个事,再没料得的。既如此,倒是要瞧着些儿,我回头与母亲提一句,也不说里头的细故,倒探探那坠儿的底,免得后头还要生出事来。”
紫鹃本有此心,闻言自然点头称是。两人又说了些旁事,不免有紫鹃关切的关外满族人,又有金钏儿留心的玉钏儿等人,林林总总,倒说了一个多时辰。
及等紫鹃回过神来,那窗上日光早已偏了,她忙起身告辞:“没得说了这一通话,只怕迟了,我得回去了。”
金钏儿留了两句,却也知道已是有些迟了,不好强留,只得将她送出去,临别再三相送,直送到巷口,眼瞅着她去了,这才作罢。
紫鹃两次回头摆手,让她回去,这才依依惜别,从白家出来,直入了贾府后门。这时,一阵过堂风忽得刮过来,连着沙尘卷上来,紫鹃不觉眯了眯眼睛,左眼却还是飞进了些细沙。
她也不敢揉,只立在那里眨眼睛,忽得有个人从旁冲了过去,独留下一句话:“紫鹃姑娘,环哥儿现与林荣家的极亲厚。”
什么!
紫鹃连眼睛都忘了眨,忙要辨认说话的究竟是哪个,偏这时候双眼蒙蒙,那人又跑得飞快,只认出个小厮模样儿,就没了影子。
而他留下的那一句话,当真让人捉摸不透。
贾环的事,与她有什么相干的?与黛玉又有什么相干?哪怕与宝玉亲厚,甚至日后有婚嫁之事,黛玉现在也是寄人篱下的表姑娘,贾环虽是庶子,却也是正经的贾府子弟,如何管束他来?
又有,那林荣家又是哪一个?却是从没有听说过的。
※※※※※※※※※※※※※※※※※※※※
最近心情不好,而且事多人忙,又是医院又是接人……也没时间修改,先把这一章发了……等明天有空把前面一章一起修改……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