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肆小当家 第8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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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1:百度《戒酒诗》有改动

第11章 第十一回

“小满小满,江河渐满。”农家忙着置鱼肉祭三车,江南的蚕农忙着祭蚕神,盛京城内的市民,则忙着祭河神。

小满这日,汴河有游河祭祀的习俗,河中大船连小船,船板上搭起高高的舞台,有唱曲的,演杂技的,还有娱神的。汴河两畔挨挨挤挤,不过黄金位置还是被官府占据,搭起长长的油棚,凡五品以上官员,家属皆能入内观看,热闹程度不亚于一年一度的端午赛龙舟。

这么好的机会,皎然自然不会放过。

果子巷就在官眷的油棚背面,天时地利人和,皎然推出小酒加小食的套餐。

画着小食拼盘的广告纸被钉在木板上,立在沈家胭脂铺门前,若是往日,沈氏还不一定会答应,但如今有求于皎然,位置颠倒,皎然也便顺着杆子往上爬,便宜嘛,本来就是不占白不占。

花瓣形的六宝盒里,五香长生果、琥珀芝麻豆、块状土豆条、裹砂青豆、糖炒栗子、甜口腌果,金的、黄的、橙的、绿的、红的、棕的,五彩缤纷,让人食指大动。

贵妇贵女吃食讲究个美感,所以皎然没把主意打在腌鸡爪、卤鹅掌这些豪放派的酒食上,木盒里的点心都小巧玲珑,一口一个,配一瓶小酒,能果腹助兴,也能保持优雅。

被家主派出来寻觅零食的仆人,看到这样搭配用心又精致的吃食,都选择了一键下单。皎然和姚姐,从晨间到晌午,都忙得脚不沾地,恨不得变身八爪鱼。

忙起来确实累人,不过在钱柜哐当当悦耳的声音里,皎然一整天嘴角都没下来过。

过了申时,有一小厮阔气地买了二十个套餐,皎然抿抿嘴收住露出来的白牙,嘲笑自己果然是守财奴。

二十个套餐,一个小厮却只有两只手,但这不是问题,前端钱既然到手了,后续配套服务自然也要跟上,皎然很贴心地提供配送。

小满节气,天气愈发暖湿温热,皎然早已换上墨淑筠为她量身打造的夏装,桃红襦,缃色花间长裙,款步走动间,像从枝丫上飘下来的花儿。

薛能看见皎然拎着食盒走进来时,不由眯了眯眼睛,沉闷的棚内,顿时好似都亮了不少。这个往常出现在丫鬟婆妈身上,看起来有点粗鲁甚至是狼狈的动作,出现在皎然身上,竟然有些盈盈美感。

缃色亮眼,桃红娇艳,像沾满露水初绽的灼灼鲜花,让人只想,一把将其折下来。上次在观景楼之后,薛能才知道,原来那个举止优雅,因有求于人眼神里又略带讨好的姑娘,居然是酒家小娘子,这份混迹市井间的勇气让他佩服,比此时酒席间只会装矜持的贵女真实多了。

薛能是一介武夫,更看重身段。寻常娇嫩的,觉得不够炽烈,爽朗浓烈的,又觉得少了些神秘和柔弱,让人食之无味。恰恰眼前的皎然,生命力十足又让人想要保护的欲望,难得让薛能心中一热,不过既然是一门心思攀高枝的乐伎之女,其底线和品格又值得考究。

但最让薛能想不到的,还是皎然进棚之后的表情,像看到他又像没看到他,眼里先是喜悦、继而是微微的惊讶,随后又恢复了面无表情,垂下眼皮规规矩矩放下食盒便转身离开,真是让人心里直痒痒。

皎然确实是惊讶的,惊讶于大手笔是出于将军府的薛家之手,喜悦于心中的今日进账,管他是圆是扁,只要花钱消费,都是尊贵的财神爷。

汴河两畔草木青青,官眷油棚出口处正对敬演河神的船只,相传汴河河神乃王母之女,因私恋凡人震怒天庭,被抓回天界后整日以泪洗面。听闻与凡人所生之子失足坠河而夭,便自请生生世世镇守汴河,还一方安宁,从此沿河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此时船上击鼓扬笛,长鞭挥拽,正演到河神被抓回天庭,被天兵用刑之时,皎然抱着食盒挤在人群中,看得入迷,身后却有熟悉的声音传来,“皎然妹妹。”

皎然以为是看得入迷幻听,并未回头,直到一双手轻拍肩膀,才回过头来,待看清来人,不由睁圆双眼,“曾诚哥哥!”

曾诚比皎然高了半个头,身形纤瘦,凤眼狭长,生得周周正正一派正气,正是皎然的前未婚夫。

意识到一声亲昵的“哥哥”脱口而出,皎然讪讪而笑,有些习惯真的难改,手指摩挲着食案也不知说什么。

曾诚亦是相对无言,毕竟是自家对不住皎然,往日种种还在眼前,只不过几个月过去,自己变了不少,眼前的女孩,仍然是那么耀眼,明明适才经过,已经硬着头皮转过头走到棚内,双脚还是不听使唤挪到这里,只想再看她一眼。

“曾公子,小姐正在找你呢,快些过去吧,那边的折子戏要开始了。”一个丫鬟隔着几个人,挤不进来,大声唤道。

“好,我这就来。”曾诚收回脖子对皎然急促道,“阿然妹妹,我有话跟你说,你在这儿等我可好?我一会便来。”

船上各戏到酉时接连开始收尾,皎然轮流踮起左右脚尖转了转,她已经从后排来到了前排位置,人越来越少,没等来曾诚,倒先等来了薛能。

“皎然姑娘怎么还在这里?”薛能问道。

皎然淡淡回道,“我在等人。”

薛能“哦”了一声,他不是话多之人,一时间也找不到话头,这时棚内走出一名男子,皎然余光瞥见有人朝这边走来。

抬眼一看,正是穿一身天青色胡服的凌昱,也不知是不是听到两人的谈话。凌昱环顾四周,站在薛能身旁问道,“可还不走?”

皎然跟着他的眼光巡视四周,绯紫青白,酥衣半露,云鬓轻耷,环肥燕瘦,此时棚外零零散散站了不少“招揽”生意的女女支。这摆明了就是在讽刺皎然居心否侧,她的处境谁人不知,本就被皎仁甫藏在暗处,哪有达官贵人能让她等的,除非是想走她娘亲的后路。

皎然就差没一口老血喷出来,刚刚还觉得霞光之下的凌昱澄灿若星呢,真是瞎了眼了。可偏见和滤镜这东西与生俱来,解释皆是徒劳。

一旁的薛能自然也注意到凌昱的目光,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皎然问道,“姑娘可要我们送一程?”

“不劳烦公子。”皎然淡淡一笑,实则却气得直跺脚,真把她当那些不干不净的姑娘看了。心里除了愤然,更多的是失望,失望于为何会傻傻留在此处。

斜阳入山,人群消散,皎然抱着食盒边走边自嘲地摇了摇头,心里最后的希望也落了空,曾诚是什么人不是早就知道了吗,饱读诗书,自视清高,但真正要在一手伴侣和一手前途里做选择,先放开的,绝对会是她的手。不然,也不会攀了高枝便将她抛弃了不是?

因着遇上曾诚和薛能凌昱这遭,皎然蔫蔫地回到小甜水巷,结果生活压根就不让她喘口气,大娘二娘又不在家,李妈妈在捯饬夕食,白师太沐个浴比姑娘家还精致,皓哥儿就落到了皎然手里。

说实话,皎然虽然和皓哥儿玩得一处去,却还没真正在无旁人监视的情况下带过他呢,好在皓哥儿也好带,小嘴会说小腿能跑,有什么难的?

直到皓哥儿捂着衣裳,嘴里喊着“要放水要放水,”急匆匆要朝净房奔去。

皎然一把揪着他的小耳朵拉回来,“白师太在用着呢,你要去哪里。”没有纸尿裤的时代真愁人。

可皓哥儿坚决秉承“人有三急急不能忍”的原则,“蹬蹬蹬”就往外奔,站在院子的小菜园里要浇草。

可小不点半天脱不下裤子,皎然很无语,“过来这边,别烫死李妈妈的菜。”

替人放水的经验皎然还处于待字闺中的水平,在介乎该扶和不扶之间,思考了半息的功夫,所有的水,都放到了皓哥儿裤子上。

皎然忍不住抱头惊呼,“皓哥儿你多大了,怎么还尿裤子?”

皓哥儿一点也不尴尬,看智障一样看向皎然,“是然姐姐太愚钝了,白师太和李妈妈帮我放水都不会尿裤子的!”

人类幼崽,真的也有不萌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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