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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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屿并非对自己的武功没有信心。在夏之行的暗中安排下,他几乎是能走路时开始练剑,会说话时开始读兵法。

但在现在这种硬碰硬的较量中,力量与体型的差距却成了唯一的决定因素。与这位声名远扬的北疆将军,若是明暗交加地斗一场,他或许还有优势的可能,但在这么近的距离,这么狭窄的空间里,他甚至没有脱身之力。

江屿轻轻呼出一口气,再抬头时,眼中的怒意一扫不见,反倒刻意透出点弱态来。

那依萧将军,在下该如何做才能让将军您信得过呢?

那双天生含情的眸子会说千言万语。淡漠垂下时冷冽而薄情,但若微微弯起,那勾人的角度便叫人心驰神往,再也不舍移开目光。

四周静谧无声,两人距离只隔咫尺,近到江屿可以清晰看见萧向翎面具上花纹的走势,以及那双眸子上方已经结霜的睫毛。

气氛正好。

可萧向翎偏偏是个不解风情的。

小公子着实是滑头得很,在下无论如何都不敢信过你。他说道,我现在不能让你走,但只若你跟紧我,别开口,我保证不会向你出剑。

江屿就势点头。

但萧向翎并未就此甘休。

他竟是在江屿震惊的目光中,从那檐角上解下黑色的衣带,一端系在自己手腕上。随后攥过江屿泛白的手腕,将另一端紧紧系了上去,继而打了几个死结。

江屿的手腕如这夜霜一般冰凉,握在手中简直能感受到隐在皮肉下的骨骼。

他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不忍又把那绳结系松了些。

这本是一个挟持人质的做法,但江屿却从那紧实却并不令人难受的绳结中,感受到了一丝诡异的情绪。

可能是刚刚梦境中的景象过于深刻,他总觉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识,却又遥远得不似今生。

像是很久之前,也应该有这样一个人执拗地要把他的手腕拴起来。但那旧事太远,早被刺骨的风雨鞭笞得鲜血淋漓,只余残骸,却仍要踏破鞋履赴约,在某个偏僻的角落再得一聚。

未待他多想,手上顿时一紧。

抬眼一看,萧向翎竟已经掀开屋顶的几片瓦檐,纵身就要向下跳。

而下面是七皇子殿中的书房,正是刚刚自己翻看宗卷之处!

不难看出,萧向翎深夜潜入宫中明显是要查探卷宗之案,但不知为何怀疑到了七皇子头上来,还恰好被江屿撞了个正着。

且慢!江屿仓皇间猛地扯住黑色衣带往回拉,那是七皇子的书房,你不能下去!

而萧向翎却仿佛早已猜到江屿的动作,肩部顺带着手臂一用力,那衣带瞬间在二人手中绷紧。

我有皇上旨意去查卷宗一案,而今七皇子本人正是我这的嫌犯之一。萧向翎手中又用力了几分,严肃道,而那七皇子从那日宴会之后便躲在殿内杳无音信,不知死活。我潜去查探案件,又不会伤害七殿下,有何不妥?

听到不知死活时,江屿嘴角一抽。只不过这表情在外人看来,更像是厌恶与嫌弃。

实不相瞒,这确是有不妥的江屿压低声音,表情十分纠结,像是有什么事被刻意憋在心里。

萧向翎维持着这个僵持不下的姿势,等着江屿把话说完。

这件事因为不太好说,所以大家都不知道。但我跟随七殿下十多年了,很清楚他

江屿说到一半,抬眼看了一眼萧向翎,随即透露出了更加纠结的表情,甚至还有些微妙的不可说在里面。

萧向翎指尖一颤,被这抬眸扰了心神。

他见过美人无数,妖娆妩媚的,优雅高贵的,清秀玉立的

但却从未有一人像眼前人这般,一蹙一笑皆有戏在其中,在那虚伪假意的面皮下,却有副刻薄冷艳的骨。

而他举手投足间的风骨,却与记忆中那人有几分相似。

他怎么?萧向翎压下心思,沉声问道。

他有龙阳之好。你若深夜潜入他宫中,恐怕会江屿纠结的神情渐深,心中却有几分玩味地看着萧向翎的反应。

传闻都说萧将军不解风情,不近美色,男女不吃,清心寡欲得像块榔头。

结果面前这位榔头一开口,就把江屿惊了个好歹。

龙阳之好?只有你知?萧向翎向前走了一步,刻意压下声音,切齿道,他碰你了?

江屿表情一僵,心中那诡异的感觉更甚。

萧向翎半夜意图潜进七皇子殿中,而在自己透露七皇子有龙阳之好时,对方的反应竟不是避嫌,而是反问他碰过谁。

不知是否是错觉,刚刚对方那声音中,似是有些微妙的偏执意味。

江屿深吸一口气,再次抬头看向对方的眼里。

依旧除了自己的倒影,空无一物。

他面上维持着笑意,讽道,萧将军关注点还真是清奇。只是我跟随殿下多年,可知他宁愿偷着出去沾花惹草,也从未正眼看我一下,大概是我长得太丑。

说完还颇为遗憾地压下了嘴角。

话音未落,江屿忽觉手腕被一股极大的力气向前扯去,逼得他踉跄了几步。

随即萧向翎竟是趁着两人说话的缝隙,径直就要带着江屿从房檐开口处向下跳!

江屿心下一紧,顾不了太多,仓皇拔出隐在袖口中的软剑,一不做二不休,竟是径直向对方胸口间刺过去。

萧向翎没想到江屿竟会随身带兵,仓促退了两步。两人间距极近不方便用重剑,便只得用手臂虚虚格挡。

奈何江屿拼了十成十的力气,且刀刀致命。

而另一方面,二人手上的黑衣带,却是系在了萧向翎的左手、和江屿的右手上,江屿只觉一招一式都受制于人。而他每次想把那衣带砍断之时,却又被对方在空中准确拦下。

二人从房檐之上退到边缘,随后又双双坠落下来,被刀剑逼到了墙角暗处。

真正交手的时候,江屿才发觉对方骇人的功夫,即便没有兵器,虽节节后退,却不落下风。

纵使对方只穿常服,没用兵器,仍有骨子中的血性嚣张地肆意开来。每走一步,都裹挟着从北疆雪原中带来的剑光与寒意。

而此时,江屿隐在暗处中的脸色哪还有半点虚伪的笑意,目光冷若淬毒,还带着点不计后果的疯。

图穷匕见,他错步转身,手中软剑贴合小臂挽了一个漂亮的花,随后蓄力猛地刺向对方裸露在空气中的脖颈间。

这个角度堪称刁钻。萧向翎手无寸铁必不可能全身而退,只能压低身体向外躲。

倘若如此,江屿便可以趁机斩断手腕上的衣带。

本是势在必得。

但在江屿出剑的一刻,萧向翎的瞳孔却猝然睁大。

绝不是因为对剑锋与攻势的惊恐,而是江屿那巧妙的剑花,以及后续一套行云流水的出剑套路。

他太熟悉了。

江屿见对方竟毫无动作,连个退避的趋势也没有,不由得心下一紧,但仍用力向前刺去。

剑锋戛然而止。

力气仿佛打在了铜墙上,被四散化开,再不能前进分毫。

江屿猛地抬眼,只见电光石火间,对方竟不躲不闪,而是猛地抬手,赤手空拳地死死握住自己进势迅猛的剑。

利剑霎时刺翻皮肉,鲜血成股地从手腕上流下来,顺着衣带淌过,直到江屿的手腕上也察觉到了些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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