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坚持什么(1 / 2)
倒是没想到他居然宁死也得拉上三十万人陪葬,潇云欢扶着楼梯的手微微紧了紧,脚步也不由顿了顿:“你未免太看得起我了吧?如果你真的不肯说,我哪有本事让你开口。”
“不,你有的。”玄泽铭再度怪笑了起来,在这寂静的夜里,那无法形容的笑声还真是让人毛骨悚然,“潇云欢,你对世间所有人隐瞒了你真正的实力,他们看到的你都不是真正的你。你偶尔的失误,偶尔的无能为力,都是装出来的。因为只有这样,你的敌人才始终摸不透你,你就可以在生死攸关的时刻力挽狂澜。我的寿命虽然长达一千多年,但即便是我在全盛时期,也不是你的对手,何况是现在?我要想守住这个秘密,唯一的法子就是死亡。”
好歹是云王的后裔,曾经是这片大陆上最具力量的种族,他能看出这一点潇云欢并不奇怪:“过奖了,我的确对世人隐瞒了一部分实力,但你我虽同为云王后裔,我却到底没有拿到帝王之血……”
“我依然不是你的对手。”玄泽铭对他倒真是不吝赞美之词,“帝王之血还镇压在封印之中,但你的力量已经在我之上。我必须承认,你实在是世间罕见的奇才,有骨子里的云王血脉作为支撑,你的天分就完全可以弥补没有帝王之血造成的不足。你现在真正的力量超出所有人的想象,单就强大而言,能不能拿到帝王之血对你来说并没有任何不同。换句话说,如果力量足够强大就可以打开空间之门,你已经不需要帝王之血。只可惜,对打开空间之门而言,帝王之血必不可少。”
依然无法判断玄泽铭的准确方位,潇云欢干脆停下了脚步,静静地站在楼梯上:“也就是说你早已打定了主意,只要我出现并且识破你的身份,你就用死亡来保守封印的秘密。”
玄泽铭又呵呵地笑了几声,笑声更像是残破的风箱发出来的最后的呻吟和垂死挣扎:“对。你可以继续找我,找不到什么都不用说,你只要找到了我,看到的就是一具尸体。”
潇云欢沉默。玄泽铭虽然已是风烛残年,却到底是正统的云王后裔,就算如今的力量真的已经不如他,但要在被他找到的一瞬间自我了断,一点问题都没有。
沉默之中,倒是玄泽铭主动开了口:“怎么样?想好了吗?是走还是赌一把?”
潇云欢挑了挑唇:“我是在想,你对玄箜铭的仇恨为什么会那么深,仅仅是因为你在与他的皇位之争中成为了失败者吗?即便如此,那也只是你们两人之间的私人恩怨,你何至于为了报复他就要害得三十万云族人灰飞烟灭?”
玄泽铭也沉默下去,隔了一会儿才重新开口,声音已经比刚才冷冽了许多:“你不曾经历过我经历的一切,当然不会明白我有多恨!我恨不得将玄箜铭碎尸万段,我发誓要让他落在我的手中,我要每天都折磨他,用最让他痛苦的方式折磨他,但是不会让他死,我就是要让他既死不了,活着又比死还痛苦!我还要让他亲眼看到我成为了这天下的王,他最心爱的女人已经投入了我的怀抱!可是他当时就死了,死得那么痛快,让我苦思冥想了好几年想出来的那些折磨他的绝妙法子全都没有了施展的机会,我恨哪!可是再恨又怎么样,他已经死了,死得那么舒服,我如何能甘心?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死不瞑目,我要让他在九泉之下亲眼看到三十万云族人灰飞烟灭,这是他欠我的!”
潇云欢轻轻抚了抚眉心:“就是因为他既得到了天下,也得到了美人,你却两者都失去了,才恨他恨到让三十万云族人为他陪葬?”
玄泽铭桀桀地冷笑:“没错,就是这样。有三十万云族人给他陪葬,他在九泉之下至少不会孤单。你看,我对他是不是也挺好的?”
还以为其中必定有内情,原来就这么简单,果然,这个疯子的脑回路不是正常人能理解的。
潇云欢也不由冷笑了一声:“既然你那么怕我破除封印,为什么不趁着我还年幼的时候,直接把我灭掉?难道你一刻都不能离开镜心塔吗?”
大概是觉得隐瞒已经没有意义,玄泽铭接着回答:“你以为我不想?你以为过去这一千年,玄箜铭所有的后裔都是正常死亡的吗?”
潇云欢微微吃的一惊:“什么?有些人是死在你的手里?”
玄泽铭居然叹了口气,一副无比惋惜的口吻:“一开始的时候,我并没有能力对他们下手,等我的力量终于恢复,已经过去了几百年。而经过几百年的繁衍,玄箜铭的后裔已经不知道有多少,虽然不是每一个都具备成为云王的资格,但留着他们终归是成为祸害,只可惜我已不可能将他们全部杀光,只好除掉一个是一个。”
原来暗中还有这么一个威胁他们性命的存在,潇云欢的眼睛在黑暗中折射出了幽冷的光芒:“就凭你一个人,杀光云王后裔的确不容易,何况你只是寿命比一般人长,内功修为并不是天下第一。”
“不就是说?”玄泽铭又叹了口气,却连叹气声都透着那么一股子死气,“如果当年我能成为云王,就可以继承帝王之血代表的力量,内功修为当然就会成为天下第一了。可是这一切都被玄箜铭抢走了,你说我恨不恨他?”
技不如人就得认输,有什么好恨的?潇云欢无声冷笑,接着问道:“那你之所以没有除掉我,是因为不知道我也是云王后裔,还是……”
“一开始我的确不知道。”玄泽铭回答,“你的云王体质并不是一出生就能显示出来的,何况柳兰凝还对你的体质进行了遮掩。你天纵奇才,天分超过任何人,力量越来越强,我则因为逼近云族人寿命的极限而越来越弱,此消彼长,等我发现时,要除掉你已经不可能。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我知道你早晚会找到这里来。一旦你找到这里来,我的愿望恐怕就要落空了。”
潇云欢又是唇角一挑:“既然终究要落空,你还坚持什么?不如帮我把三十万云族人救出来,岂非也可以减轻你的罪孽,让你死也死的安心?”
也不知道这几句话到底哪里好笑,玄泽铭笑了起来,一开始声音还轻轻的,越笑声音越大。可是因为已经濒临死亡,他的精气神都不足以支撑他发出这样的笑声,渐渐便上气不接下气,听着就叫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潇云欢原本挺淡定的,后来实在听不下去了,不由皱眉:“你笑什么?很好笑吗?”
“哈哈……咳咳咳咳……你不懂……”玄泽铭尽量收住了笑声,却收不住那剧烈的咳嗽,导致说话声也断断续续,“到了这个地步,我要安心有何用?我唯一想要的就是让玄箜铭死也不安心!虽然我知道愿望可能会落空,可你现在毕竟还没有破除封印,我还是可以再坚持坚持的,如果两年之内你打不开空间之门,我的愿望不就实现了吗?”
从这几句话潇云欢就知道,让玄泽铭改变主意恐怕是不可能的,至少今晚不可能。兔牙一向鬼点子多,不知道她会不会有办法从玄泽铭这里打开突破口?眼珠转了几转,他再开口时也已经变得平静:“当初你的力量是怎么失去的,怎么用了几百年才能恢复?”
玄泽铭也是寂寞了太久,能有个人陪他聊几句感觉大概也不错,他很乐意回答,不过先叹了口气:“还不是该死的四大族长?当年决定跟他们合作的时候,我就知道与虎谋皮很容易被虎所伤,可只要能让玄箜铭付出代价,我冒点险是值得的。为了让他们相信我是真心合作,我允许他们在我身上施了法术作为牵制,这个法术是什么,你应该知道吧?”
潇云欢答应了一声:“简单来说就是四大族长必须活着,你才能活,他们之中任何一个若是死了,你都会死。”
玄泽铭发出了嘲弄的低笑:“那帮蠢猪,自以为他们的法术十分高明,却不知道我早已知道破除这种法术的法子。原本我打算先让他们在我身上施法术,取得他们的信任,等事情成功之后再把法术解掉,然后杀了他们,我就可以成为这天下的王了!可是没想到决战的那一天,玄箜铭使出了空间法术,空间之门就开始关闭。我们在冲出云龙城的时候,必须同时以自身的力量来抵御空间之门,虽然成功地逃了出来,我自身的力量体系却遭受了重创。四大族长看到云龙城已被封闭,本来是想立刻把我除掉的,但我用长生不老术吊着他们,让他们暂时不能对我下手,然后暗中修复力量体系,之后就可以破除法术。可是还不等我把力量体系修复完整,法术就因为我受创而失去了控制,逼得我不得不先用仅剩的力量把法术破除了,并因此导致我力量全失。别说是四大族长,就是一个稍微会些武功的普通人,要杀我都易如反掌。如果四大族长知道这一点,我随时都可能有性命之忧。所以我就找了一个替身,用云族独有的易容术把他变成我的样子留在房中,我则趁着三更半夜悄悄逃走了。”
潇云欢多少有些意外:“你都已经力量全失了,居然那么容易就逃走了?”
玄泽铭冷笑了一声:“所以说那帮人都是蠢猪。首先他们不知道我已经力量全失,其次他们仗着在我身上施了法术,笃定我不敢乱来,才会放松了警惕,否则我要想离开还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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