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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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个警察很引人注目——在海洋山、布朗斯维尔和贝德福德—斯图文森三地交会之处,他的种族只占百分之二的居住人口。没人找他麻烦,甚至好像没人注意他,大家都只顾各自忙碌,纽约城里的事看起来总是紧急万分。不然,他们就专心看手机,或者只顾着跟朋友聊天。就像大部分社区一样,绝大多数当地人只想上班下班,跟认识的人在酒吧、咖啡馆或饭店里打发时间,逛街购物,带孩子和狗散步,往家里赶。

但这不是说,他在这里就不用顾忌那些有心之人,他们可能会纳闷,这个矮小的白种男人留着土气的发型,长着婴儿般光洁的脸蛋,为什么会在这个凶险城区的破烂人行道上晃荡,这里尽是黑人和棕色皮肤的人。三十三邮区,依据邮政编码的末尾数字而定,据统计是纽约最危险的区域。

在阿米莉亚·萨克斯离开警察局广场之后,普拉斯基等了几分钟,才脱掉制服换上便装。他穿的是牛仔裤、运动鞋、军绿色t恤和破旧的黑色皮夹克。他低着头,离开了警察局总部,在附近找到一台自动取款机,看见钞票弹出来时,内心一阵颤抖。我他妈的真干上这个了?他这么想着,用了一个修饰语,只有在极端的情况下,这个词语才会罕见地从他那张美好的嘴里跑出来。

越过河流穿过森林……我们去坏人那里…… 注释标题 来自一首感恩节诗歌over the river and through the 18wends,此处歌词作了改编。

现在,他把地铁交汇站甩在身后,朝百老汇走去,一路经过修车厂、建材店、房地产公司、兑换支票和预支工资的门店、杂货店、窗上贴着手写卡片菜单的脏兮兮的廉价饭馆。他离商业街越来越远,经过了一些大多都是三层或四层的公寓。有很多红色的砖楼和刷成米色和棕色的石楼,上面遍布涂鸦。地平线上是布朗斯维尔高耸的大楼,离得不远。人行道上有烟头、垃圾、麦芽酒罐子、几个避孕套、针头……甚至还有吸毒滤管,几乎带有怀旧的味道;你不再怎么经常见到这种场景了。

三十三邮区……

普拉斯基走得很快。

一个街区,两个街区,三个街区,四个……

阿尔法到底在哪里?

同一条人行道上,前面有两个孩子不怀好意地盯着他。是的,他们年纪很小,但加起来有四个普拉斯基重。他的脚踝上有防身用的史密斯威森手枪,私人武器。不过如果他们想动手,就会动手,他还来不及从枪套里拔出那把威猛的枪,就会倒地流血;但他们转回头,继续抽他们的大麻,聊他们的要事,没多看一眼就让他过去了。

又走了两个街区,终于,他发现了他一直在寻找的那个年轻人。之前在警察局广场,他偷看了第七十三分局的行动报告,大致知道了应该去哪里找人、阿尔法有可能在哪里活动。那小子正在gw熟食店和电话卡商店前,一边用手机打电话,一边吞云吐雾,他抽的是香烟,不是大麻。

gw。乔治·华盛顿?然后普拉斯基又莫名其妙地想道:哎呀!

这个干瘦的拉美人身穿无袖t恤,露出缺乏锻炼的胳膊。街头犯罪的监控里有他清晰的照片,所以普拉斯基当即认出了他。阿尔法好几次进警局,被审问、被释放。但他从没被逮捕,并且仍在干那些勾当,应该是麻醉品。肯定是的,你能看出来。即使在他专心打电话的时候,你从那个姿势和小心翼翼的样子也能看出来。

普拉斯基环顾四周。没有明显的危险。

那就快点了事吧。普拉斯基朝阿尔法大步走去,看着他并放慢了脚步。

这个年轻人抬起头,他的皮肤深色中带浅灰色。他对着手机说了些告别的话,然后收起廉价的翻盖手机。

普拉斯基走近一些。“嗨。”

“嗨。”

阿尔法来回扫视街道,就像容易受到惊吓的动物。他没发现可担心的事,便转回头看着普拉斯基。

“好日子,啊?”

“我想还行吧。我们认识?”

普拉斯基说:“你是阿尔方斯,对吧?”

他回应了一个吃惊的瞪眼。

“我叫罗恩。”

“什么来路?”

“克特。里奇酒吧的那个,在贝德福德—斯图文森。”

“他很厉害。你怎么认识他的?”

普拉斯基说:“刚刚认识,跟他混过几次。他可以为我担保。”

埃迪·克特会为罗恩·普拉斯基担保,不是因为他们是哥们儿,而是因为几天前不当值的时候,普拉斯基在制止一起斗殴的过程中,发现埃迪持有手枪,而他在这个时候不该持枪,也永远不能持枪。他身上还有一些药丸。这些药丸引起了普拉斯基的注意,他提议说,他可以不提有关枪支和毒品的控告,而作为回报,克特得帮个忙,前提是他要永远保守秘密。克特很明智地选了这条路,把他指到阿尔方斯这里,他很开心能玩儿字符引用。

现在两人都扫视一遍街道。

“克特,他很不错。”他重复着,拖延着。他的名字是阿尔方斯,但在街上多数时候是阿尔法,或者在警察和帮派分子那里是爱宝,根据狗粮而取的。

“是啊,他很不错。”

“我给他打个电话。”

“我提他,又来找你,是因为他说你可以帮我弄到一些东西。”

“为什么不是他?我是说给你帮忙。”普拉斯基注意到阿尔法没给埃迪·克特打电话。他可能相信我了。没人做担保的话,只有傻子才会跑来三十三邮区。

“埃迪没有我要的东西。”

“我说,老兄,你他妈的看起来不像是嗑药的,你想要什么?”

“不要海洛因,不要可卡因,不是那些。”普拉斯基摇摇头,又四下里看看是否有什么危险的人。男人或女人——女人也很危险。

普拉斯基还仔细观察是否有警察、便衣和便衣警车。他可不想撞见同行。

但是街上很安全。

他压低声音说:“我听说有种新玩意儿。像奥施康定,但不是奥施康定。”

“我没听说过,老兄。我可以给你弄大麻,弄可卡因,弄快速丸和冰毒。”阿尔法放松下来。警方卧底的行事不是这样的。

普拉斯基指着自己的前额。“我出了这事。被揍惨了,几年前的事。现在又开始头痛,旧伤复发。我是说,非常痛。发作起来糟透了,真的。你头痛吗?”

“诗珞珂,宿醉头痛。”阿尔法微微一笑。

普拉斯基没有笑。他低声说:“很难受,我没法好好工作,没法集中注意力。”

“你做什么的?”

“建筑业。在城里的建筑队,做铁工。”

“嘿,那些大高楼?你们这些傻瓜是怎么干的?爬上去?妈的。”

“好几次差点掉下来。”

“妈的。奥施康定也够你受的。”

“不,不,这种新玩意儿不一样。只是祛痛,不会让你脑子稀里糊涂,不会让你头昏眼花,你知道吧?”

“头昏眼花?”阿尔法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你干吗不去开个处方?”

“他们不给这个东西开处方。这是新东西,地下实验室才有。我听说你在这里可以弄到,在布鲁克林,主要在纽约东部。是有个叫奥登的家伙吧?大概是吧,他自制这种东西,也从加拿大或墨西哥弄过来。你认识他吗?”

“奥登?不认识。没听说过。这新玩意儿叫什么?”

“我听过一个名字,是卡炽。”

“叫卡炽?”

“我不说了嘛。”

阿尔法好像很喜欢这个名字。“好比一把抓住你,你知道,抓住你,多带劲。”

“妈的,我不知道。不管怎样,我要一些。天哪,太难受了。我需要这个东西,头痛得控制住。”

“嗯,我没法弄到,我从来没听说过。不过我可以给你一打,我是说常规的玩意儿。一百块。”

稍稍低于一般市场价。奥施康定每颗大概卖十块钱。阿尔法图的是以后的回头客生意。

“好,行吧。”

交易快速进行,一如往常。装在塑料袋里的奥施康定,换来了一把二十美元的钞票。然后,毒贩看着普拉斯基悄悄塞给他的那卷钞票,眨眨眼。“老兄,我说了:一百块。那就是五张。”

“小费。”

“小费?”

“跟饭店里的小费一样。”

毒贩迷惑不解。

普拉斯基微微一笑。“拿着吧,伙计。我只是问问,你能打听一下吗?看看能不能帮我找到这个新玩意儿。不然,至少弄清楚这个叫奥登的家伙是谁、我可以在哪儿找他弄到一些卡炽。”

“我不知道,老兄。”

普拉斯基朝阿尔法的口袋点点头。“你给我打听打听,下次小费更多。我说更多,是一千五。也许比这还多,如果消息可靠的话。”

这个干瘦的男人随即抓住普拉斯基的手臂。他凑近,浑身散发出烟味、汗味、大蒜味和咖啡味。“你他妈的不是警察?”

普拉斯基盯着他的眼睛,说:“不是。我就是个头痛得厉害,有时都硬不起来的家伙;是个躺在卫生间,一连呕吐几小时的家伙。这就是我。找埃迪聊聊吧,他会跟你讲的。”

阿尔法又盯着普拉斯基额头上的伤疤。“我会联系你的,老兄。号码?”

普拉斯基输入阿尔法的手机号码,这个黑帮分子也输入了他的号码。

临时号码对临时号码。信任的时代。

然后普拉斯基转过身,低下头,朝百老汇地铁交汇站的方向走去。

他完全可以对阿尔方斯说“是啊,我是警察”,他想到这里就觉得好笑,不过不要紧,因为这根本不是一次秘密行动。纽约市警察局,或者全世界都没人知道这件事。我刚才拿出去的钱不是公款,而是我自己的钱,我和詹妮浪费不起的钱。

但有时你陷入绝望,就会做出绝望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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