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7)(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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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从来没想过,这一幕将会如此之快、如此之鲜明地出现在面前。鲜血淋漓,让人无法逃避。

沈霁筠只能说:你不会死的。

谢小晚看着面前的身影,像是透过这个陌生的云竹君,去看当年灯火微澜下的落魄书生。

他轻轻一叹:回不去了

沈霁筠不停地涌入磅礴的灵力,想要保留住最后一口生息,等待着药师前来相救。

可是没有用的,谢小晚本就有油尽灯枯之相,再加上从山崖坠落伤到了五脏六腑,就算是神仙来了也难救。

最终,他还是在一片血泊中闭上了眼睛。

一阵山风吹过。

不知是哪里吹来的桃花,纷纷扬扬而下,有的落入血泊,有的飘在少年的眉心。

少年的神情温和乖巧,眉眼间没有留下一点的恨意,平静的就如同只是睡着了一般。

沈霁筠一阵恍惚,耳边响起一阵断断续续的声音。

夫君,其实你早些告诉我就好了,不用骗我的。

如果你早些告诉我,我是愿意的愿意为夫君去死的。

现在夫君不用等啦,我死了以后,夫君就能安心修无情道了咳咳,就祝夫君太上忘情无心无情

终成大道。

少年的声音清脆动听,说出的也是一个美好的祝愿。

可落在沈霁筠的耳中,却犹如诅咒一般。

太上忘情,终成大道,永世孤寂。

沈霁筠抱着少年起身,身形摇晃了一下,几乎站不稳。

按照沈霁筠的设想,他应该会带谢小晚回到凡人界,用凡人的一世来弥补这一切。谢小晚自然也不会知道背后的真相。

等到了百年之后,谢小晚寿终正寝,他自然能够了无牵挂地回来修无情道。

那时,就算谢小晚死了,他也是毫无波澜。毕竟凡人有命,生老病死皆有定数,无法更改。

可沈霁筠从未想过会变成这样。

谢小晚以一种决绝而突然的姿态死在了他的面前,没有一点余地,甚至他还没来得及弥补这一切。

而谢小晚也知道了真相。

但就算如此,少年依旧一点恨意,他的心清澈璀璨,犹如一块毫无瑕疵的玉石,到了最后也没有沾染上一点污垢。

以至于到了生命的最后,他一心想着的,还是他的夫君。

那个伤他极深的夫君。

沈霁筠回想起往日的一幕幕,一点点地生出了痛楚,就好像是心头缺了一块,怎么也无法补上。

他失去了谢小晚。

又一次。

沈霁筠茫然地向前走去,一步又一步,连带着他心境上的裂痕也越来越大,直至无法修补。

他的无情道,终究还是毁了。

这时,血剑道人提剑追了上来,见到此情此景,不禁皱眉道:世人皆知云竹君修无情道,怎么从山崖上掉下一个死人,云竹君就变得魂不守舍了,该不会你修的无情道是假的吧?

沈霁筠像是没听到一般,不言不语。

血剑道人却不依不饶:云竹君,你和我的比试还没结束!

沈霁筠没有理会他,而是低下了头,神情专注地拂去少年脸上沾着的血污。

血剑道人脸色狰狞,欺身而上,那么今天,我只能送你和这个死人去作一对阴间鸳鸯吧!

剑化血色,直取后心。

沈霁筠却不躲不闪。

可就在剑光快要触碰到沈霁筠的时候,却陡然一变,转而挑向了他怀中抱着的少年。

在血剑道人看来,沈霁筠心神不稳、实力大降,是一个打败他的好机会。为了更稳一些,自然是先取其破绽。

破绽自然就是沈霁筠怀中的人。

等将这凡人的尸体毁去,沈霁筠自然会心神奔溃,不战而败。

此情此景,血剑道人已经是必胜无疑,所以还未彻底分出胜负,他就先得意地笑了起来。

可是没过多久,他脸上的笑容就凝固住了,然后变成了恐惧。

只见血剑道人的额心裂开了一条缝隙,从中整齐地分为了两半,接着砰得一声,化作了一地的血沫。

沈霁筠阖上了眼皮,遮住了其中涌动着的煞气,冷淡地说:他没死,你该死。

此番变故接连,周遭之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四周一片寂静,犹如死地一般。

突然,一道声音打破了这死寂:师兄!

沈霁筠停下了脚步。

姜黎安只是在山崖上耽搁了一会儿,没想到这么点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他快步追了上去:师兄,你、你的道

沈霁筠转过了身,一袭天青色的长袍上沾着一大片干涸的鲜血,不复方才的冷清俊逸,满是狼狈不堪。

不知何时,他的眉间生出了一道竖着的红纹,诡异而冷漠。

姜黎安看到了他怀中抱着的谢小晚,脚步一顿,假惺惺地问:师兄,这是怎么了?

沈霁筠的目光落了下来,眼中却没有倒映出任何的景象,他淡漠地说:你也该死。

姜黎安一惊:师兄,你

话音戛然而止。

姜黎安准备好的花言巧语都没来得及说,就直接被一道冰冷的剑光穿身而过,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先前杀了血剑道人,众人还只是惊得不敢说话,可现在一剑斩杀同门师弟,这就引起了热烈的讨论。

这是怎么回事?

云竹君怎么杀了自己的师弟?

难不成是修无情道修得走火入魔了?

议论纷纷,这下望山宗主再也坐不住了,站了起来,厉声喊道:云竹君!

沈霁筠披头散发,双目赤红,自语道:该死的人都死了,还有他似乎反应了过来,是了,还有我。

还有我,我也该死。

望山宗主急道:还不把云竹君拦下来!

可四周没有一人敢动。

他们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沈霁筠走了出去,留下一个个猩红的脚印。这连绵的脚印最终消失在了霜雪之中。

不管望山宗后续发生了什么,都与谢小晚没有关系了。

在他死去的一瞬间,神魂便脱离了那具孱弱的凡人身躯,化作了一道流光,掠向了天际。

流光一路向南而去,期间花费了数月时间,终是抵达到了目的地南州。

南州境地中央立着一座高楼。

楼高百丈,通体朱红,屋上覆盖琉璃瓦,四周飞檐凌空,上首立着一樽樽神态各异的奇珍异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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