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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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瑜讷讷的低下头,“是你先动手的。”

其实不是动手,该说是动嘴。楚瑜觉得唇部火辣辣的烧,男人炙热的体温仍残留上面,但,尽管是朱墨无礼在先,楚瑜也没理由拦着不许他亲近,这一点,楚瑜很知道自己说不过去。

她尽量撇清自己的罪过,但当瞥见朱墨脸上红红的印记时,忍不住一阵心虚。

朱墨却无动于衷坐着,神色发冷,眼神泛空,让人猜不透他心里转的什么念头。

马车已经起驾,楚瑜不时打量对面的形容,愈发惴惴难安,她当然害怕朱墨报复——有气节的男子汉都不会打女人,但这个人可是说不准的,他就算一气之下将她关进柴房里,楚瑜也没处诉冤去。

一直等回到府中,朱墨也未对她假以辞色,虽然并没有还手,可这种冷暴力也够叫人难受的了,难道那一耳光令他大失颜面,从此再也不肯理她?

楚瑜并没觉得自己哪里有错,要是有,也只是错在太过冲动。她这样给予自己心理上的安慰,那股负疚感却迟迟挥之不去。

到了饭点,楚瑜踌躇该不该叫他用膳,一屋子的下人都看着呢,若见她独来独往,没准就会猜疑她们夫妻间有何隐情。

楚瑜将殷红的唇瓣咬出一片水色,到底还是拿定主意,让盼春去书房传唤,谁知盼春回来后却道:“大人说不饿,只让玲珑姑娘递了点茶水进去。”

又是玲珑!饶是楚瑜还没做好身为朱氏妇的自觉,心里还是忍不住泛酸,腔子里跟猫抓似的,满心的不痛快。

盼春察言观色,“小姐和姑爷到底怎么了,早上出门不是还好好的么?”

要是寻常事,楚瑜大可以对着贴身婢女倾诉一番,偏偏是这等羞人又恼人的事儿,说出去也是徒惹笑话。

她恹恹的举起竹筷,“不用理他,咱们自己吃吧。”

一顿饭吃得了无滋味,楚瑜命人撤去桌席,自己且回房闷头大睡,可哪能睡得着?朱墨今晚铁定又在书房留宿了,等明早也未必见得上他,朝政之事他一向都是很勤勉的。

楚瑜猛地从床上坐起,等一等,他不会打算就这样上朝去吧?带着那五个巴掌印?要真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她这个悍妒的名声肯定免不了了。

楚家家风清正,若嫁出去的女儿得了妒妇之名,即便是被冤枉的,她以后也没脸见父母双亲。

楚瑜坐立难安,到底还是披衣起身,踏上木屐,准备往书房一探究竟。她当然也没忘记带上两枚滚热的白煮鸡子儿。

她站在门外踌躇一刻,便大着胆子叩门,里头一个刚毅沉稳的声音传出,“进来。”

楚瑜轻手轻脚推门进去,只见烛台高烧,朱墨衣冠整齐,正埋首案牍书写公文,并不见其他人影——不知怎的,楚瑜觉得心下一宽,倘若那妖里妖气的玲珑也在,她就更不好意思和朱墨说话了。

朱墨并不抬头看她,楚瑜只得干巴巴的出声,“郎君饿不饿?我做了些点心过来。”

“你做的?”朱墨投来怀疑的一瞥。

“是我让厨房准备的,怕郎君饿着,就先端过来。”楚瑜赧然说道。她在家中向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何氏教她大家闺秀的规矩,厨艺亦有涉猎,可楚府这样的门第,不必样样精通,凡事知道一点就够了——本就是做给外人看的。

“搁那儿吧。”朱墨抬了抬下颌。

这一晃眼,楚瑜就看见他左侧腮颊上几道鲜明的红,他果然没当一回事!

现在楚瑜可以肯定,他分明就是故意的,留着这点淤痕,好作为家暴后的证据,让文武百官都瞧瞧楚家的小姐是何等蛮横!

就知道此人心口不一,面子上装得云淡风轻,心里记仇着呢!楚瑜气咻咻的走过去,二话不说,就取出食盒里那个剥了壳的热鸡蛋往他脸上按去。

朱墨呲的一声,“疼!”

就得多疼疼才好呢,楚瑜忿忿不平的想着,手上力道并未减轻。

她专心致志忙着手里的活计,朱墨那副龇牙咧嘴的怪样渐渐收拢起来,反倒没心没肺的望着她笑。

“你乐呵什么?”楚瑜没好气道。

“夫人到底是关心我的。”朱墨的声音放得既柔且低,听起来甜酥酥的。

楚瑜已经习惯他这副恶心人的做派,神色并未改变,只轻轻嗤了一声:她可不是关心朱墨那张脸,只是怕自己的名声有损罢了。

敷过一阵后,朱墨脸上的肿块消去了些,不再像被人砸了一拳似的,仍旧是那个偏偏佳公子。

楚瑜收拾了东西要退出去,犹豫一下,还是坦白的问出来,“今日你为什么生气,是因为安王殿下么?”

她本就是秉性率直之人,不喜欢有事憋在心里。朱墨名声虽不好听,但纵观入府来的这些日子,朱墨对她还算处处礼遇,何以偏今日不能自控?

朱墨冷静的看着她,“那会安王在御湖边同你说些什么?”

他这样问,大约是没听见,楚瑜大可以编出一套谎话来哄骗他,但不知怎的,她并不想隐瞒——这与她做人的理念不合。

楚瑜最终选择说实话,“殿下说,他很同情我的处境,愿意帮我和离。”

“你相信他?”朱墨轻轻嗤道,湛亮的眸子里蕴有嘲讽意味,“他为何要帮你?难道是看中你的美色,想要娶你?”

楚瑜耳根微红,她对于自己的容貌还是有几分自负的,先前府尹夫人的确为安王续弦一事来过国公府上,尽管未明说是哪一位,足可见她们楚家的姑娘还是很拿得出手的。

今日郁贵妃那番赞语,更是佐证了她的猜想,一家有女百家求,本来就是极寻常的事。当然并不是说,楚瑜就打算转投向安王了,她只是不想吊死在一棵树上,无论是萧啟这棵大树,还是朱墨这根歪脖子树,她都不怎么情愿。

“二殿下见过的绝色数不胜数,怎知他就瞧见你了?”朱墨嘲弄的眼光落在她胸前的平原上,“就凭你这没有二两肉的胸脯,还是豆芽菜一般的躯干,只怕连安王身边的小厮都瞧不上你这黄毛丫头呢!”

“朱墨!你……”楚瑜气得浑身发抖,她没想到朱墨也有这样言语舌毒的时候,不,或许这才是他的真实面目。

楚瑜只恨自己留的指甲还不够长,不然就该将他这张讨人嫌的面孔撕烂才好!

朱墨用眼神示意她镇定下来,继续说道:“你以为安王是为了你吗?不,他只是为了借你来对付我罢了。”他自言自语的道,“数月前安王奉旨修绕城渠,暗里贪墨了不少银两,此事侥幸被我得知,只因证据不足才未曾揭发,但安王却视我如仇雠,只恨不曾揪住我的把柄,你以为,你就不会为他所利用?”

“这不可能!”楚瑜眼中一片难以置信。安王萧啟不管私底下如何,至少其才名贤德是有目共睹的,连楚家的后辈子弟都视其为楷模,尊崇备至。可是到了朱墨嘴里,萧啟仿佛成了大奸大恶之辈,而朱墨才是那个惩奸除恶之人。

这令楚瑜委实难以接受。

她嗫喏道:“谁知道你说的话是真是假……”

“你以为我是奉了谁的旨意才来调查此事?”朱墨眼中讥诮更浓,“若无陛下授意,安王与我有何干系?怕只怕有些人混沌颟玗,做了别人的棋子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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