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2 / 2)
楚瑜无话可说,愣怔半晌,方红涨了脸道:“那你也不该……”
不该生那么大的气,在马车上还对她动手动脚——究竟有什么好生气的?
朱墨默然片刻,轻声道:“你还是不满于这桩婚事么?”
楚瑜没有说话,她沉默的态度本就是一种应答。
“罢了,我不喜欢强求,既然你执意离去,咱们就以三年为期,若三年之后你的心意仍未改变,我就以无子为由予你放妻书,这下你该满意了吧?”朱墨似是下定决心。
楚瑜撇了撇嘴,什么强扭的瓜不甜,他要真这么好心,就不会霸道的将她接来府中,这会子又来假撇清。何况无子又是什么由头?真要注明这条,她以后还要不要改嫁了?
朱墨似乎看穿她的心意,嘴角微微勾起来,“你不是说若遇到真心懂你之人,自不会畏惧流言纷扰,那你怕什么?”他有意激她一激,“还是你担心近墨者黑,到时反舍不得离开我?”
楚瑜当即挺起脖子,“谁怕?倒是你,最好说到做到,你要是反悔了,我可不会轻易放过你!”
她以为她能威胁谁呀……朱墨笑意浅淡,亦不多言,干脆利落的取来白纸,笔走龙蛇,很快写好一封契书,裁成两半,每人各执一份。
楚瑜珍而重之的将属于她的那半收起,心里如同吃了一百二十颗定心丸,有了字据,她便不怕朱墨反悔——他虽然不是君子,可也得讲律法,哪怕对簿公堂楚瑜亦有胜算。
那糕点朱墨似乎不打算动了,楚瑜一股脑儿收拾起来,准备带到厨房去。临出门的时候,她窘迫的回头向着朱墨,“今晚……你别在书房睡了罢?”
反正是假夫妻,何妨做得逼真一些,不然夫妻俩长久分居,迟早会引来外头猜忌。
朱墨微愣一刹,含笑点头,“好。”
楚瑜怕热,晚间的衣裳往往单薄,但今夜因为有人在侧,她刻意穿得严密一些,免得朱墨色心大起,她也能抵挡一阵。
事实证明是她多虑了,朱墨一沾枕头便即睡着,耳畔只听得男子均匀的呼吸声。楚瑜自怨自恼的望了眼平坦得不见起伏的中衣,看来她这具身体的确令人毫无兴趣。
幸好她惯会自我排遣,想着她年纪尚小,再过几年应该不止于此,心里也便好过多了。
天虽然燠热,但在朱墨身上那股清淡熏香的作用下,楚瑜燥闷的心绪渐渐安定下来,终于也沉沉睡去。
她却不曾注意,在她阖上眸子之后,身畔的朱墨悄然睁开眼,促狭的将她揽入怀中——他当然并非守礼之人。
第12章
晨曦微露,玲珑照常端了面盆手巾准备往书房送去,谁知叩门半天也没人应,她不禁有些纳闷,莫非大人今日睡昏了头,连早朝也忘了?
她是个颇有好奇心的姑娘,既不敢直接闯门进去,便想着从窗口窥探一番,岂料才将窗纸揭开一条细缝,身后一个苍老厚重的声音就传来,“不用看了,大人不在书房。”
玲珑忙回转身,满面带笑的说道:“嬷嬷今日起得倒早。”
她虽是尚书府上赏的,对南嬷嬷这位宫里出来的老人也不敢不尊重,小心翼翼问道:“大人这样早便出去了么?”
南嬷嬷一双精明的老眼紧盯着她,望得她有些心虚,半晌方慢吞吞的道:“大人昨夜歇在夫人院里,这会子想必刚起来。”
玲珑脸上的惊讶几乎掩饰不住,秀丽的面孔已微微泛白了,她下意识捏紧手里的面盆,“那我这就过去。”
这一异状自然没逃脱南嬷嬷的法眼,她倒没说什么,只道:“不用了,你先下去吧,夫人那里自有楚家带来的丫鬟服侍。”
“是,我倒忘了。”玲珑脸上一黯,忙提着裙子匆匆退下。
走下台阶时,她差点摔了一跤。
身后一个徐婆子轻轻笑道:“她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呢,不过是个丫鬟而已,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倒认真吃起醋来。”
众人皆知道玲珑的一桩心事,且她素日仗着出身,多有无礼之处,众人难免看不上眼。如今借着新夫人的威势打发了她,倒是一桩快事。
南嬷嬷蹙起眉头,痴心妄想不打紧,但凡心比天高的,哪一个不曾痴心妄想过?她只怕这丫头一时糊涂,做出犯规矩的事来,扰了府中的宁和,那便是她这个管事失职了。
徐婆子凑趣笑道:“您要不要给夫人提个醒儿?玲珑这丫头眼空心大,古怪着呢,难保夫人不着了她的道。”
“看看再说吧。”南嬷嬷淡淡道。玲珑的心思她摸得很透,这位新夫人倒是生疏的,就算要上赶着献勤儿,也得看她值不值得依靠。
徐婆子笑道:“也是奇了,大人前几日还执意要歇在书房呢,如今倒肯和夫人睡一张床,看来咱们府里添位小主子也是迟早的事。”
南嬷嬷敷衍一笑,似乎并不以为然。她伺候朱墨已有多年,几乎将他当自己的亲生子一样看待,深知他并非如外头所言那般外表温良、内藏奸姣——他其实是很忠厚的。南嬷嬷见识过他幼年的种种艰难,自然希望他能娶一位贤淑柔顺、善解人意的夫人,以后也能少些辛苦。
这位楚家小姐虽貌美如花,可太娇生惯养了些,性子也极一意孤行。南嬷嬷原本不十分赞同这门亲事,因主子执意要娶,也只好听命。但若要她真心归顺,还得新夫人自己拿出本事来,否则,她亦不会一心一意地替楚瑜谋划。
朱墨小心的将一条长腿从楚瑜身上挪开,正要下床穿衣,但是这片刻的动静已足够将小懒猫惊醒。
楚瑜打了个呵欠,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发现床头一个高大黑影立在那儿,差点惊叫出声。
幸好她立时想起,昨夜自己是和朱墨共寝,于是讪讪的将惊叹咽回去,“郎君你起得真早。”
昨夜她睡得可真熟……
楚瑜下意识的望了望胸前,只见领口已经揉皱了,露出小团玉色肌肤,上头的几颗纽子也有所松动,她忙抓紧领子,警惕的望向朱墨,这人昨夜没对她做什么吧?
朱墨总是能第一时间猜到她的想法,系好衣襟上的穗带,他轻藐的回头,“那是你自己揉皱的,我可懒得动你。”
楚瑜一想也是,若真有点什么,她不可能一点痛楚都不觉得——楚瑜从何氏那里学到仅有的一点经验,知道女子的初夜总是格外难以忍受,这也是她畏惧朱墨近身的一个缘由。
不过朱墨那鄙视的语气是什么意思,好像她不是个人,只是团死气沉沉的猪肉块似的。楚瑜不禁怀念起那个甜嘴蜜舌的朱十三来,比起这样直白的口吻,她发现朱墨的虚伪更得人心,怪道人人都爱听奉承话哩。
她正气鼓鼓的瞪着他,朱墨已经用青盐擦完牙,叮嘱她道:“早膳我就不回了,你自己用罢,午后估计会有宫里的赏赐下来,让门上的小厮接下就行,再打发点赏赐便是了。”
楚瑜昨日已听朱墨说过,她头遭进宫,两位主子少不了见面礼,楚瑜也没太在意,她们家还没到需要赏赐度日的地步,且她忖度着,想必也没多少——国公府每逢年关也得皇帝赏赐,无非应个景儿而已,其实没多少实惠。
可是等大包小包的箱笼抬进来,楚瑜便知道自己坐井观天了。她没想到两位娘娘出手这样阔绰,张皇后送来数十匹上造的云锦与杭罗,都是今年新上贡的,等闲人还分不到。还有一匣子金灿灿的头面首饰,照得屋子里满满堂堂,把人的眼睛都能晃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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