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2)
进宫,她是愿意的,本来她早想寻个理由进宫问问自己姐姐关于她想和离的意见,正巧,今儿个便有了这机会,只是这话她并不能够与柳嬷嬷说,如今脸上也只能装作面无表情毫无喜色的模样。
直等到巳时一刻,王安再一次的来请沈轻舞时,沈轻舞才扶着柳嬷嬷的手出了门,长裙曳地,由着素歌素心小心的托捧着,未免其踩住了裙摆滑了脚,此时此刻的沈轻舞,像极了天之娇女,款款而行,环佩伶仃,无比高雅与动人。
王安备了一辆七香车,与一辆青布帷幔所罩的小马车,七香车自然是供沈轻舞而坐,柳嬷嬷与素歌素心自然是坐在后头的小马车上,沈轻舞还在好奇,怎么不见某位大爷时,在踏上七香车的那一刻,发现,这位大爷,早已经老僧入定般的坐在了七香车内的软坐之上,双目微闭。
一身宝石蓝弹磨祥云纹苏绣锦衣长袍,玉带束腰,两侧配以周身透亮圆润的两块云纹玉佩,玄色的草花纹香囊,玉冠束发,常年风吹日晒略带沧桑的脸颊之上,还有着略显清晰的一条疤痕,在眼角,若睁开眼未必能够看到。
沈轻舞抿了抿,只在心中腹诽,这样的男人,就算换上了一整套的锦衣华服,还是能够闻到那一股的人渣味。
没好气的,沈轻舞只拢了拢长裙,靠这边儿的坐在了七香车的左手边,双手托腹,对车中的男人只作不见。
在沈轻舞上车之后,顾靖风的眼睛便已经睁开,王安合上七香车门的那一刻,顾靖风已经用最快的速度挪了位置,一下就坐在了沈轻舞的旁边,沈轻舞刚要惊声大叫“做什么……”时,一直粗糙带茧的手,已经捂住了她的唇瓣,不让她发出一点的声响。
沈轻舞惊惧,只道这男人会不会疯了,在车上直接掐丝她们母子时,顾靖风已经贴在了她的耳畔,用着两人仅能够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
“那海棠是大漠尉迟吾身边派来的细作,我将计就计把她带回,并非有意的疏远于你。”一句话,沈轻舞吓得瞪大的眼睛,越发的滚圆,像是吞了一只青虫在嘴中,她转头,只皱着眉不敢相信的看着顾靖风。
刀刻般棱角分明的脸庞,斜飞英挺的剑眉,锐利深沉的眼眸,她用着眼神对其示意想要知道真假,顾靖风只点了点头,再一次贴近她的耳边道“我们成亲五年,再怎么样,你也要相信我的人品。
我知你这次入宫一定会与皇后娘娘提出想与我和离一事,这其中的细节若有机会我会详细尽数的告知于你,可轻舞,你要相信,我并非薄情薄义之人,我在边关时,日日都在想着你与腹中孩子,你十七岁便嫁给了我,跟着我并未享受过一天夫妻相携,描眉画鬓的好日子,我怎么忍心负你!”
尚被捂着嘴的沈轻舞被顾靖风紧紧的揽在怀中,他轻薄尚带着一丝的暖意的气息拂过脸畔,让她感觉着有些不适,那微小清晰的语调,在她的耳边一直萦绕,却不能消化。
“我不敢负你,你别带着孩子离开我,等我把尉迟吾的人头带回来的那一日,我会亲自取了海棠的命,以泄你这段时间所受的委屈,好吗?”
第十四章:昔日宿敌
一路上,被顾靖风吓懵了的沈轻舞连反抗都不会,就由着看人紧搂着,贴着自己在耳边,简要的说了一番关于自己中了埋伏且身受重伤一事。
一箭刺在心头,且有剧毒,两种毒中里头甚至带了媚药,随后海棠与她的父亲出现救了自己并未解毒,之后海棠便怀了身孕,他与海棠之间,就那么一次。他甚至怀疑,海棠腹中的孩子,都未必是自己的。
这样的反转,惊讶的沈轻舞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像是脑袋之中被灌了浆糊一样,久久的不能够认真思考,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顾靖风先去了太和殿与皇帝商议事情,而沈轻舞则由柳嬷嬷陪着,去往凤仪宫给自己的姐姐沈岚静请安说话。
姐姐沈静岚,比沈轻舞大了四岁,嫁给当今皇上十年,膝下有两个女儿,如今腹中,又有了皇嗣,算算日子正好三个月。
沈岚静亦是气质高雅仙姿佚貌的倾城人物,对这位小自己四岁的妹妹从小捧在心尖一样的宠着,无论妹妹要什么,从来没有不应承的,原本还打算求着姐姐让自己与顾靖风和离的沈轻舞,现下不敢冒然开口,脑子里像是绕了一团乱麻,只迷迷糊糊的走着,不想,正巧在廊道之中,与人撞了个正着。
“这大清早的,哪里来的,这样晦气,走路不长眼睛,竟然还往人身上撞,信不信,本王妃扒了你的一层皮。”
叫嚣的声音在沈轻舞的身边响起时,沈轻舞只觉得刺耳,这边厢,还没来得及答话,那边厢,适才还在怒骂着的人,却已经换了一种调笑且轻讽的语气,拖长了尾音道。
“哟……啧啧啧,我道是谁走路这么不长眼呢,原来是咱们赫赫有名,府内刚刚添了新喜的虎威将军夫人,昌平郡主嘛,这挺着个大肚子,还出来晃悠,也不怕闪着腰,您家将军大人,怎么也不管管您?”
“哦……对了,我这脑子,记性可真差,这将军刚得了新宠,只怕是无暇顾及郡主您老人家了,啧啧,真是可怜,听说还烧了正院,架势可真大呀……”
一阵的冷嘲热讽的讥笑,来源于一位一身正红色玫瑰缂丝百花团纹事事如意对襟宫装长裙,容颜娇丽,绰约多姿的女子。这一位,沈轻舞在脑子按着原身的记忆过了一遍,那便是她的宿敌,云意初。
云家与沈家同为大周重臣,两家一向面和心不合,朝廷之中明争暗斗你争我夺,到了后宫更不例外,只是沈家命好,沈氏一族之中出了一位太后,且皇上是太后亲子,血脉之中更带有沈氏一族的血液。
而云家的两个女儿,一个入了后宫,成了皇帝身边的宠妃,另一位,据说当年本想嫁给顾靖风,奈何争不过沈轻舞,只让皇上许配给了皇帝的手足,晋王,成了晋王妃。
云氏得宠,一向爱吹枕头风,自己的姐姐沈岚静却是个娴雅的主,一向不爱争斗,从来都是能退则退,皇上对云氏偏宠,却也对沈岚静十分爱重,两家在前朝后宫一直有着相对的平衡,互相牵制,互相对抗。
晋王爱娇,是个无能的闲散王爷,吃喝嫖赌样样俱全,最爱的就是收罗美人,后府内院之中,女人成堆不算,还在外头养外室,养粉头,连带着青楼之中都有着奴才们口底下所言的主子。
比初沈轻舞后府内院的清静,云意初的日子可以想见,五年前,她们同一天出嫁,却命运不同,这五年,云意初过的水深火热,每每气不顺时,便把所有的错都归咎在了沈轻舞身上,宫中偶尔遇上了两个都会斗上一斗,丝毫不让,今日,必然也不会例外。
难得听说顾靖风带了美人回府的云意初,整日的让人侧着耳朵打听着关于将军府后府内院的事儿,用来调剂自己枯燥的生活,今儿个又见沈轻舞整个人表情讷讷的,越发欢喜。
冤家碰头,那都是要较个高低的,沈轻舞只瞧着她通神扭捏的做派,只微微一笑,从容大度的,看着她手上挂着的莹润手串道。
“你这手上的石榴红十八子碧玺手串,我曾在京城的珍宝阁中见过,原是一对,那日买它的人也是赫赫有名,是红袖阁中鼎鼎有名的花魁,就是不知,你这另外一只,到底如何而来?想来也是耐人寻味啊……”
“不过,也是,咱们晋王爷这样城中有名的人物,与花魁,粉头,戏子,这样的人物一同出现,是稀松平常的事情,晋王妃也只怕已经练成了一身的铜皮铁骨,刀枪不入了。
这后府内院的美人,是不是快装不下了,装不下了,可要赶紧的告诉皇上,让皇上重新让工部为着晋王府,扩充了府院才是,别总让王爷在外头瞎勾搭,这多丢您晋王妃的脸啊,旁人不知道的,只怕会说您,大肚难容,连个院子都舍不得腾出来,给亲妹妹住呢。”
“你……”一番长枪短炮意有所指的话语,把云意初的脸打的“啪啪”作响,柳嬷嬷都不禁看的好笑,只道是自己的小姐开了窍,只是未曾表现在脸上,云意初更是不用说,昂长着脖子,像是一只好斗的公鸡。
“我什么我?我夫君找了个新宠,你那么关心,该不会晋王妃你还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呢,好歹也是皇家玉牒上有名有份的人物,可不能这么贪得无厌,这辈子,你与我夫君算是无缘了,还是放弃吧,好好的安生过日子,做你的王妃就好。”
眼见着云意初一副吃瘪断舌的模样,沈轻舞心中那叫一个畅快,云意初哪里肯容她,只不服输的对其冷哼出声“你少得意,往后有你哭的时候,哼!”
“想来,晋王妃应该哭的很有经验了,改天无事时,我召集了人,您好好的给我们讲解讲解?”
“小贱人……”
云意初说一句,沈轻舞顶一句,丝毫不让,且吃的自己死死的,让云意初越发难堪,尤其是最后的一句话,逼得云意初连带着脏话都骂了出来,更是伸了手想挥在沈轻舞的脸上,好好的让她看看自己的厉害。
奈何,沈轻舞不是吃素的,在云意初的手将要举起挥下时,她一把将其抓个正着,且将她皓腕如凝的纤细手臂紧紧的锢在手中,疼的她直咧牙,来这里好几时了,沈轻舞都快忘了,自己在灯红酒绿,车水马龙的年代里,也是练过跆拳道以及空手道的。
父母怕自己一个女生在外单独生活不安全,十三岁那一年,便带着她去学了跆拳道,穿越过来前,她已经是跆拳道黑段三段,与空手道黑带两段,来之后,发现自己带着“球”行动多有不便,也不敢乱动,只以为自己快废了,没想到,还是有些底子的。
“你放手,你在不放手,信不信,我喊人了!”云意初哪里想到,沈轻舞还有那样的力气,忍不住大喊大叫了起来。
“不知九弟妹这是怎么了?在这皇宫之中大喊大叫的,还只嚷着要打人?本宫的妹妹这是哪里惹着您了,您这手举着的,可曾想过,她这腹中还怀着孩子呢。”清冽如山谷幽泉般的声音自云意初的身后传来,只是现今这声音有些冷,云意初还在挣扎着时,沈轻舞在她未有准备时,便一手放开了她,云意初出于惯性,便跌在了地上,尾椎骨落地,痛的直呲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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