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解药(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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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牧谣疑惑不解:“为什么是错的?”

“捣毁龙冢导致八水相通,利用龙眼向太液池倾倒畔茶佉花粉,此物效用暂时不明,但太液池水源被污染,会导致整个皇宫内所有人都会饮用,这其中也包括李显。”秦无衣心思缜密道,“韦玄贞离开了李显他什么都不是,因此韦玄贞绝对不会让李显有事。”

“由此可见,畔茶佉花粉或许并无毒性。”聂牧谣若有所思。

“韦玄贞不惜违抗武则天的懿旨,他做的每一件事都足以让他人头不保,何况韦玄贞也心知肚明,武则天若要他性命,李显根本保不住他。”秦无衣摸摸下巴,“难道你们还认为,韦玄贞冒着性命之忧,所做之事全无作用?”

羽生白哉和聂牧谣面面相觑,一时间将龙眼一事推断不下去。

“我们一直忽略了一个人。”秦无衣双目如刀。

“谁?”

“韦玄贞眼里只有权势,他不可能知道西域奇物畔茶佉花粉的存在,是有人告诉了他。”秦无衣抬头看向二人,“相信此人却未告之韦玄贞畔茶佉花粉真正的效用,在韦玄贞看来此物只是用来镇妖。”

“韦玄贞被人利用!”

“不仅仅只是韦玄贞,还有李显。”秦无衣不慌不忙继续说下去,“畔茶佉花粉经由赫勒墩秘密从西域偷运入京,赫勒墩经商多年自然知道奇货可居,无论赫勒墩开口要什么价,蒙在鼓里的李显以为此物能尽早平息妖祸都会答应。”

羽生白哉:“李显不是给了赫勒墩价值连城的宝骨念珠。”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秦无衣意味深长言道,“赫勒墩为什么会索要宝骨念珠为酬金?”

“赫勒墩的恶行虽人神共愤,但却假模假样信佛,索要佛祖宝骨舍利也合情合理啊。”聂牧谣解释。

“表面上看的确合情合理,但细细推敲就不难看出其中有蹊跷。”秦无衣冷静道,“赫勒墩虽是胡商首富可身份低贱,难入权贵之眼,李显手中有进贡的宝骨念珠,此事赫勒墩又是从何知晓?”

羽生白哉也意识到此事不同寻常:“有人告诉了赫勒墩。”

“宝骨念珠是稀世奇珍,由西域僧人敬献给李治,后来又由李治赐给李显,知晓此事的人寥寥无几,除了李治的心腹近臣外就只剩下李显本人。”秦无衣揉了揉额头继续说道,“可见告之赫勒墩此事的是朝中之人,至于目的……”

“赫勒墩从偷运畔茶佉花粉那刻起,注定会被灭口,他死后留下宝骨念珠,这样矛头便直指李显。”聂牧谣恍然大悟。“无论赫勒墩是受何人指示,李显都难脱干系。”

羽生白哉点头道:“这便是此人的目的,将所有的过责全推诿到李显身上。”

“没那么简单。”秦无衣神色沉静,“试想一下,龙眼一事败露后,武则天知道有人利用龙眼污染皇宫中太液池的水源,而线索所指正是李显,且不说投入之物有没有毒,单单是此举已足以让武则天震怒,武则天刚愎雄猜,不相信身边任何人包括自己的骨肉,而如今李显做出大逆不道之事,你们说武则天会如何想?”

“母子离心离德,太后自然会对李显大为失望。”羽生白哉。

“这才是幕后主使真正的目的。”秦无衣脱口而出,“为的就是让武则天与李显之间心生间隙,让母子交恶到无法修补的地步,从而让武则天心生废帝之意。”

聂牧谣:“如此说来,有人步步为营在逼迫武则天废黜李显。”

“换一个角度去看此事,此人要达到这个目的,龙眼一事注定会败露,也注定会被武则天知道,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所查到的一切,都是有人希望我们查到的。”秦无衣表情严峻,“最麻烦的是,既然幕后之人能主动暴露龙眼的秘密,只说明我们即便查到也无济于事,那些倾倒入龙眼的畔茶佉花粉已达到此人想要的结果。”

“此人动机又是什么?”

“龙眼之事让李显在武则天心中彻底失去信任,也促使武则天谋生了废帝的念头,只是武则天一直没有寻得合适的契机和理由,结果李显倒是自己送上门去,欲封韦玄贞为侍中而口无遮拦,让武则天借机废帝。”秦无衣一脸平静道,“而李治留下的锦布,只会在新帝被废后才会聚合,此人的动机显而易见……”

“逼太后废帝,从而好让先帝留下的锦布聚合拼凑。”羽生白哉接过秦无衣的话,“这是一个事先就筹谋好的计划,每一步都在为了触发先帝设定锦布拼合的第二个条件。”

“自此,龙眼与锦布两件事交织在一起,韦玄贞自始至终都是一枚弃子,包括李显也是。”秦无衣点点头,忧心忡忡道,“看来幕后主使在酝酿一盘大棋,废帝只是开始,后面还有其他大事会发生。”

聂牧谣:“难怪皇宫中无人有中毒迹象,也就是说,倾倒入龙眼的畔茶佉花粉或许并无毒性,只是为了借此让武则天对李显母子反目而已。”

秦无衣在摇头,神色更加严谨。

聂牧谣一怔:“难道不是?”

“如若只是为了挑拨武则天和李显母子感情,随便向龙眼倾倒什么都能达到效果,为何幕后之人要指示韦玄贞大费周章从西域偷运畔茶佉花粉?”秦无衣反问,沉思片刻说道,“我与白哉去见过云染,据她推测,太宗之死恐怕都与此物有关,云染精通天下毒物,可就连她也不清楚此物的效用,而且云染还提及过,师傅在世时也曾服用过畔茶佉花粉,可见此物并非凡品。”

聂牧谣大吃一惊:“太宗的死与畔茶佉花粉有关?!”

秦无衣:“太宗在服用丹药后一年驾崩,炼丹之人正是师傅,而炼丹所用的药物中便有畔茶佉花粉,史官所记太宗因患痈疽,病程缠绵,伤筋烂骨,难溃难敛最终病入膏肓而亡,但云染说这种症状极为像中毒的迹象,因此怀疑太宗是毒发身亡。”

羽生白哉:“倘若畔茶佉花粉有毒性,为何宫中无人有中毒迹象,也未听闻有谁中毒猝死?”

秦无衣惴惴不安道:“不止宫中,还有其他地方的人。”

羽生白哉和聂牧谣一时不明秦无衣所言其意:“其他地方是何处?”

秦无衣沉声问道:“还记得宋开祺想要上呈武则天的那份密奏吗?”

两人点头。

“密奏被付之一炬,从残页看宋开祺想交给武则天的是一份京城地下交错的水路图,宋开祺利用颜料验证了龙冢是用来阻止八水相汇的水闸,可宋开祺一直在验证的并非是太液池的水源,而是渭、沣、涝、潏、滈五河。”秦无衣深吸一口气,向后退了一步,视线落在脚下的溪流,“从龙眼倒入的颜料就如同这溪流。”

羽生白哉和聂牧谣顺着秦无衣视线看下去,麟嘉刀掉落在地时陷下的凹槽,让旁边不大水洼地里水沿着凹槽流淌,有一些注入曲江,但还有一些沿着四周的沟壑蔓延,最后慢慢渗入地底。

羽生白哉突然瞪大的眼睛中透出惊诧:“太宗修建龙冢是为了防止八水相同导致皇城水源被污染,但龙冢被毁八水相汇后,从龙眼倾倒的畔茶佉花粉会经由河水渗入地下河!”

“京城百姓在地下水路打井取水饮用,宋侍郎标注在密奏上的红点正是整个京城所有水井的分布地点。”聂牧谣也明白过来,同样大惊失色道,“如若畔茶佉花粉有毒性,那,那现在……”

“现在整座京城中所有人都中了毒!”秦无衣语出惊人。“包括我们在内,这才是幕后之人真正想要的结果,不是向太液池投毒,而是向整座长安城投毒!”

聂牧谣:“从龙眼一事距今已有几月,按说我们早该中毒多时,为何一直没有任何异样?”

“若畔茶佉花粉有毒性,太宗服用其物炼制的丹药后一年身亡,由此可见此物毒性缓慢,要长时间积聚才会夺人性命,因此一时半会很难被觉察到。”羽生白哉解释。

“毒害权贵之人从中获利这个还能解释,可屠毒满城百姓就说不通啊,就算长安城万户尽绝对幕后主使有何意义呢?”聂牧谣一筹莫展。

秦无衣冷静道:“暂且先不用管这些,当务之急是先找到解药。”

聂牧谣蹙眉望向秦无衣:“哥,你怎么知道还有解药?”

“因为有人已经配出来。”

“最擅长解毒的薛修缘已死,而最精通毒物的云染连其毒性都不知。”羽生白哉大为不解,“谁还能配出解药?”

“宋开祺。”

……

“宋侍郎怎会有解药?”聂牧谣诧异。

“宋开祺上呈给武则天的密奏里装着长安地下水路图,即便武则天看见也不明其意,可妖物却不惜一切要毁掉密奏,说明密奏还装着让妖物忌惮的东西。”秦无衣胸有成竹道,“如若我没猜错,宋开祺发现了畔茶佉花粉的效用,并且还找到了解毒的办法,所以才会招致杀身之祸。”

“那也只是你推测而已,目前并没有任何线索能证明宋侍郎有解毒之法。”

秦无衣信心十足道:“可还记得宋开祺去赫勒墩那里,前后让盲女服侍过两次,我至今都未想明白宋开祺见盲女的原因,现在大致能推测出来,他是想让盲女帮其测试解毒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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