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要同陛下同臣,君臣永不相负。”
年轻的帝王豁然从梨花木圈椅上起身,拳头拍在手心,来回在屋中走了三圈,在顾修面前定住。
亲自弓腰扶他起身:“我答应你。”
“你我君臣永不相弃。”
贞元帝同顾修秉烛夜谈一夜,次日清晨,回到宫中还精神奕奕。
彼时,后宫一众嫔妃正牵着皇子公主向皇后请安,这其中,包括莲贵妃和他的二皇子。
长子故去,二皇子是他的长子。
“父皇。”
“陛下。”
莲贵妃盈盈一笑,稚子声音脆嫩,迈着不太稳健的步子扑进他怀中,满眼皆是孺慕之思。
宝座上的皇后抱着不足两岁的嫡子,温柔的看着这一幕。
贞元帝心中一暖,忽然庆幸,之前听了丹桂的话,在他们的嫡子差点收到戕害的时候,他第一个怀疑的便莲贵妃,准确的说,那时候他第一个联想到的就是储位之争,看着这后宫美丽的美人们,各个都是青面獠牙,心中恶汉,不是谁是鬼谁是人。
倒是丹桂这个母亲,却不愿意没有证据随便怀疑莲贵妃,拦着他,没让他随便用疑心定罪,没随便伤了父子情,夫妻情分,这才有了今日。
热热闹闹的拜了年,丹桂见皇帝眼角有疲惫,遣了妃嫔各自回宫,将孩子交给乳母,亲自用热毛巾给皇帝梳洗。
温热的毛巾敷在面上,妻子的声音温柔如春雨,柔软的温情,像是融化了的胶慢慢渗进他的心脏,将他也给悟化了。
意识到自己越发柔软的心,对丹桂的越来越喜欢,离不开,贞元帝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顾修当年将她送过来,要的就是软化他的心吗?
算了,疑心无边界,他不愿意再多想这件事。
帝王还能有普通人的温暖情感这是一件好事,沉溺这柔情又有什么关系?
贞元帝突然想到一个人,一身的疲惫忽然褪去,毫无睡意。
“陛下,您一夜未睡,还要出去吗?”
贞元帝摸了摸皇后的面颊,“想起来一点事,过一会就回来。”
贞元帝召了袁心过来。
自从月影楼得事情之后,他再没问过那个孩子的下落,这是他第一次问。
“他过的还好吗?”
袁心回道:“臣为他挑选的人家远在五百里开外的澧县,他是臣的旧部,受了伤,不能孕育子嗣,不涉朝臣官场,会被善待。”
“陛下您要见一见吗?”
“不必,”贞元帝道:“直到他还活着就好了,这件事一定要瞒死了,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袁心道:“陛下只管放心,那户人家不知他的身份,且当初韵淇的供词,臣已经照您的想法将供词给改了,就算有心人相查,也只会认为那是废太子遗孤,不会有人相信,您会让他活着。”
贞元帝沉默半晌,“你觉得那个奴婢说的话是真的吗……他是我的孩子吗?”
袁心拱手道:“陛下,您想这个没有意义,就算他活在您身边,您也会怀疑,他也不可能再有皇族蝶璞,是不是都是一个结果,不必让自己痛苦。”
贞元帝沉默一瞬,“也是,以后他的事情不必再报,你也不必再关注,我已经饶了他一命,恩至义尽。”
到了初七,开年第一次早朝,顾修一等鹿鼎公爵位恢复的消息传遍朝野,昭示着顾修正式归朝。
顾修本人正式向沈星语提出来,重新成婚迎娶。
沈星语眼睛睁圆,也没这规矩啊,还能成两次婚,“这不合适吧?仪式这种东西就是做给外人看的,何必再去被旁人议论一遭。”
顾修从身后将她笼在怀里,脸贴着的面颊轻蹭:“傻瓜,正是因为正式仪式这个东西是做给外人看的,别人才知道,你,不是她们能惹的起的,别人才不敢轻视你。”
“你无名无分的回去,那才是叫旁人轻视。”
沈星语闭眼享感受他的体温:“我不在意这些。”反正她被人说的也不少。
“我在意,”他绣着她发上的清香:“我不想看你被人轻贱,只想你被人捧着,像我一样风光。”
“好吧。”
沈星语彻底被劝服,由着他折腾了一通非常盛大的婚礼。
沈星语不知,自己的担忧完全是多余的,去年世家都被新上位的帝王折腾的够呛,如今顾修回归,解了多少人头顶悬一把刀的噩梦,对顾修不要太感激!
她顶着一张大红脸第二次上花轿,她原本已经准备好面对旁人眼底的轻慢,然后就发现,贵妇们简直将她当祖宗捧着,而百姓的舆论上,顾修也早就做足了准备,流出来的流言都是一对被迫分来的恩爱夫妻重逢。
婚后,沈星语三年连生两子,顾修不想她再受生育之苦,建议她喜欢女孩,可以去宗族里抱养一个,沈星语不想抢别人的孩子,又见顾修对两个儿子冷淡严厉,还是咬牙又生了个女儿,然而顾修对这个女儿也淡淡。
唯一的区别就是,两个儿子连抱都不愿意抱一下,这个女儿偶尔还愿意抱一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大部分时间还是忙于朝事,是个严父,对两个儿子的教养很严格,很小的时候便扔去军营里做童子兵,还是帝王想给五皇子挑个伴读,将长子顾琅挑进了宫里,顾明就惨了,小小年纪一直待在军营受苦。
顾琅和顾明有时候十分怀疑他们这两个儿子是捡来的,比如,他爹和他娘出去游玩,回来的时候,给他们带的礼物能是书本功课!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后来,就渐渐习惯了,到了十岁这一年,顾琅对顾修的反抗彻底爆发。
当时的朝局是,随着皇子们渐渐长大,新一轮的储位之争越来越白热化,贞元帝同皇后的孩子排序是五皇子,是嫡出,但非长子,莲贵妃所出的二皇子才是排序最高的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