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塌其实也在内间,紧挨着那扇屏风,离里头宋随的床仅仅五六步的距离。
宋随步入内间,将床榻上的锦被抱了一床下来,放在塌上。
见梁雁还畏畏缩缩地在外间那道屏风后头站着,于是开口道:“你愣着做什么?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梁雁像是被他捉住了痛脚,从屏风后三两步绕过来,急急纠正道:“宋大人,请你注意措辞。我那次不过是在你屋子的小榻上借住了一夜,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那么奇怪呢?”
她话才说完,见宋随放了被子就往床上走,她自己站在那小榻边,一脸难以置信:“不是吧,又是我睡榻,你懂不懂怜香惜玉啊?”
宋随那一边,已脱了靴子解了外衣上床。
他倚在床上,悠悠然道:“梁小姐,那你懂不懂什么叫寄人篱下?”
梁雁哼了一声,坐在小榻上,不情不愿地上了榻。
宋随又说了一句:“你晚上睡觉踏实些,若是半夜发了迷症,在这院子里乱跑,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可别哭着鼻子来找我。”
她抱着被子猛地坐起:“你怎么知道?”
她有迷症,半夜会乱跑的事情宋随怎会知晓。
该不会是之前在梁府的时候,她曾半夜在他面前发过病吧?
瞧她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宋随轻笑一声,“你爹说的。”
“他怎么什么都和你说,是你爹还是我爹?”
梁雁抱着被子又躺下去。
宋随住的这间屋子有些大,这会虽然将门窗都好好关上了,但躺在榻上,还是有些冷。
梁雁用被子将自己裹得紧紧的,转过身偷偷瞧了宋随一眼。
见他还未合眼,心事重重,不知在想些什么。
梁雁有些刻意地咳了一声,等他凉凉的一道眼风扫过来,这才带上一些试探地开口问他:“以你在大理寺断案多年的经验,今夜的事情,与韩夫人应当没有关系吧?”
她拐弯抹角,问得刻意,可一开口,宋随便知道她想问什么。
他说不出此刻是什么心情,忙了半夜,其实自己早也累得不行。
之所以现下还不睡,不过是觉着以她的性子,约莫是要问一问他今日为何会去梁府找她。
对何物过敏,现在是否好点了,又为何会对几根小小银针做出那么大的反应。
可她一句都未问,一开口便是在问韩家的事情。
心里无端升起股烦躁憋闷气,方才回来的路上分明在心中暗自告诫自己,以后对她说话要温柔一些,对她要好一些。
可这会什么都忘了,又是冷冰冰,硬邦邦的一句:“你是在关心柳瑜,还是担心韩明?”
这案子宋随还没开始查,又关系到承曦公主,兹事体大,自己现在就这么直白地问他,他大概是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的。
梁雁想了想,没理会他话语里的不快,又换了个话头:“韩大哥今夜不在府里,陛下又下了令将韩府里的人都带进了宫里。
“若是他这两日回来,发现他的父母和府里的人都没了,定是会十分担心。
“你能不能也遣人跟他招呼一声,免得他到时候着急。”
“我忙得很,没工夫管你的闲事。”
宋随往上提了被子,翻身的声音极重,等梁雁探着脑袋再往里瞧的时候,只能看见一道黑黢黢的背影了。
“哼,还以为你今天变得好说话了,结果还是这个臭德行。”
梁雁也扯了被子,转了个面背对着他。
她这话说得不大,顶多就是自己嘀咕一句,本没想叫他听见。
可宋随耳力好得很,他顿时没了睡意,从床榻上坐起来,靠着床靠,静静望着屏风边那道只露出一个脑袋的背影。
他想,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她说过喜欢谦谦如玉的君子,可自己在她心里好像与那形象完完全全偏离开了。
若是在从前,他才不会管旁人怎么看他。
可如今不同了。
可若想讨好她,他该怎么做?
这似乎比查案子难多了。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听见那一边传来浅浅的均匀的呼吸声,他才无奈地往那头看了一眼。
她倒是睡得香。
又是一夜无眠。
第53章
翌日一早, 宋随让莫春羽留在府里陪着梁雁,免得她四处乱跑。自己则带着时雨出了门。
宋随走后,梁雁自个儿睡到了日晒三竿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