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当着你的面说的,只不过我听出来,你没听出来而已。”
孟樱有些不信。
梅可甲提示,“若是让你走,何必要绣布作为信物?你爹不就认识你吗?”
“仅是这样,梅老爷便断定陛下不让我走?”孟樱张嘴惊呼,在她看来这太武断了。
但梅可甲一点不为她的情绪所动,“你还是不了解当今天子。陛下思虑任何事都是以江山社稷、天下苍生为先,所说的话、所做的事,也都有其缘由。如果你对某事觉得奇怪,不用怀疑,一定是陛下故意的,而这份故意一定具有某种含义。”
“便如这件事而言,你若是不声不吭的走了,会被抓回来不说,陛下也会觉得我梅可甲不如当年,领悟不到他的意思。不过,就算你留了下来,心中觉得苦楚,那也不能说。”
“因为他是天子?”
梅可甲摇摇头,“因为他没有说,让你留下来。你那样讲,不就是诽谤圣躬吗?”
孟樱被这一顿话绕的人都晕了!
“梅老爷!”
梅可甲抬了抬手,“我知道你不信。但你想想,我与陛下接触的多,还是你与陛下接触的多?你若是还有半分信我,那就听我的,在京师住下,等着你爹带着红薯种子来找你。”
孟樱忽然觉得那个皇帝有些讨厌,一个小孩儿,结果心思玩得也太深了,“陛下……他为何要这样?如果不开心,为何不直接训斥我们?”
“训斥了又能怎样呢?你我的脑袋对陛下而言毫无价值,那颗种子才有。”
这就是梅可甲所了解的,目的性极强的皇帝。
孟樱已经完全想不通了,这个事儿还能这样解释的吗??
过了一会儿,梅可甲下车。
梅怀古和梅夫人并一大家子都在等着,因为先前宫里已经传出消息,说梅可甲进京了。
家人重逢的场景当然令人感动。
梅夫人和家中几个女眷喜极而泣,梅怀古潮光满面站在一旁。
等到他们互诉了衷肠,转眼又看到一边站着的孟樱时,气氛多少有些尴尬了起来。
梅夫人努了努嘴,“老爷?”
梅可甲开始挠头。
……
……
挠头的不止是他,还有严嵩。
严嵩已经打定主意,要把徐有铭、徐昌赶走,他实在受不了徐昌这种货色,哪怕找个打下手的,此人都不合格。
说起来也就是这家伙脑袋不灵光,把锦衣卫给引到了他家里来。
不过在皇帝所需要的故事演绎里,这两人是他的亲戚,所以在鱼儿还没上钩的时候,他还不能这么做。
等待的煎熬日子并没有多长,
两日之后,就开始有人接触他了。
然而令严嵩感到吃惊的是,带人过来的竟然是盛家的那八字胡掌柜!那个提醒他要远离詹氏的人,现在竟然又是这样一番做态!
严嵩的心灵大受冲击,怎么真实世界是这个样子的。
至于他带的这个人,脸长而凸,鼻子翘而嘴巴撅,有点像马脸,但比马脸要凸一点。此人姓方名文,四十多岁模样。就职于吏部,职务为文选清吏司郎中。
郎中这个职务在六部当中并不低,相当于今天部委当中某司的司长。它的上面就是侍郎。
见了他,严嵩才明白为什么詹秀山弘治十五年中进士,十八年就授户部贵州司郎中。因为吏部文选司执掌文官升迁、调任事宜。
大明那么大,浙闽总督拿到乾清宫讨论就算了。不至于一个郎中也要皇帝仔细研究,那这国没法治了。
所以大部分情况下是文选司填一个名字,然后逐级上报,只要你这个人让上司信任,基本上报上去的东西不会有改动,也改动不了,因为太忙了。
这是这个层级的权力运用形式。
不过他与此时的严嵩相比,却又是另外一种格局。
严嵩直达天听,升或不升都是皇帝一句话,这种人已经跳出了文选司所能触及的范围。
更何况,方文今日是有求于严嵩。
“……二十万两,”要花钱,方文是知道的,但是没想到要这么多,“严侍从,同朝为官、相互照应。你要这么多的银子,任谁也拿不出来啊?”
严嵩双手插在袖口,“你问问这位掌柜的,他送我的银子,我收了没有。你再去问问我院子里站的那个小混混,他为什么满脸不高兴,严某人小门小户出来的,就是缺银子。”
“可二十万也太多了。”
“那便二十一万两吧。”
方文脸色变了,有些不愉快,“严侍从,这样便是落井下石了!我们同为江西子弟,理应同进同退才是。”
“……要救那人,光我一人讲是没有用的。我还得去送旁人,请人家开金口,陛下身边的人,那一张嘴是好开的?若是价格谈不拢那便算了,左右我多聚几年也能有这笔银子。不送。”
方文看了一眼掌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