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壦道:“我不是挂怀你,是要你派上用场。”
徐敏立刻表了忠心,“二殿下尽管吩咐就是。”
载壦不再多说,随着杨慎走了出去,路上还嘱咐,“此事事关重大,先不要走漏风声,以免打草惊蛇。”
“是。”
临别之时,他对杨慎说:“用修,你既心中还念着朝廷,等此间事了,由我保举向父皇推荐你巡抚四川如何?”
杨慎一震,摇头说:“多谢二殿下美意,只是在下逍遥惯了,恐怕已不适合官场。而且下官本就是四川人,按朝廷法度也不能巡抚四川。再有,陛下那边对于似我这样的人,轻易也不会应允。”
“父皇是不会轻易应允,但你助我办好这件案子,自然就是心中有朝廷,有百姓,这便是理由。至于南人官北、北人官南这项规矩早就破了,只要父皇相信,用修你又是一心为了百姓,四川得你,当然是好事一桩,我为国荐才、为民保官,也是身为皇子之责。”
杨慎还是拒绝,“多谢二殿下美意,不过此事干系重大,二殿下骤然说起,在下心中毫无准备。”
“不急。”
之后载壦又去和杨廷和聊了几句,随后离开了杨府。
杨廷和虽然老眼昏花,离开朝堂也很久,不过他毕竟是纵横官场几十年的老法师,只见了载壦这么一面,他便对自己儿子说,“这二皇子,还真是有几分皇上的模样。他与你说了什么?”
杨慎没有瞒着自己的老父亲,“二殿下说,等此间事了要推荐儿子巡抚四川。”
“那你怎么想?”
“儿子没有答应。”
杨廷和建议道:“如果二殿下真的推荐,为父还是建议你答应的好。”
杨慎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他的确已退隐多年,这倒不是什么养望,当初他的亲爹在朝堂之上失势,而新来的张阁老又是那样的作风。
他真要当官也当不出什么真正的实绩出来,反而会被被动的牵入各种争斗,这实在就没意思了。
但他和那些真隐的也有一些区别,就是刚刚二皇子讲的,皇上念过他的同窗之谊。
杨廷和拄着拐杖起身,“你平日里说的深受皇恩不是随便讲的,二殿下真的推荐,你若还不答应,咱们父子便都是忘恩负义之人了。”
这老头儿似乎也有些明悟,载壦说他是潜邸旧人,应该能明白皇帝苦心。
换句话说,他们这对父子受皇帝恩厚如此,哪怕是违背自己的意愿,但只要朝廷需要,他们就不能拒绝。
说到底还是放不下和皇上之间的那份情谊。
“不过你还有时间,即便是二殿下,一个四川巡抚也不是说拿下就拿下的。”
杨慎又想到要推荐自己的皇次子,“爹,你说皇上为何到现在还不立储君?而且皇上还让诸皇子纷纷受领政务,皇上不会是不想认嫡长制吧?”
杨廷和目光深邃望向天空,“你是想问,将来大位会不会传于二殿下吧?”
“若真是如此,那可能利于当代,但却会贻害无穷。”
“以前我与你一样,总觉得皇上的心思是错的。但江南……这么大的事情最后还是皇上对了。皇上区别于一般的帝王,便像太祖皇帝当年,膝下一众皇子还不是各领差使?而且还是领兵。至于大位具体传于谁,现在还言之过早。”
杨廷和之所以说载壦更像皇帝,便是这份淡定沉稳的性格。
在他的眼中,载壦虽然给人沉默寡言的印象,但其实心里都有主意。
……
……
杨府外。
载壦引着自己的护卫乐尔山等人离开新都县。
在路上他就说:“这一趟杨府之行竟有意外收获,夏言的事情大致也清楚了,四川巡抚及其一众官员截留奏本,陷害忠臣,并且胆大欺君,这个罪名,哪怕是张秉用替他担着,他也逃不了。”
“竟有此事?那殿下既已知晓,咱们这是不是要去直接将那姓姚得捉拿归案?!”
载壦咬了咬手指,却不同意,“我是信得过杨用修,但此事不小,哪里就能听他们一面之词就定下堂堂一省巡抚的罪名?还是将事情了解清楚再说。姚玉林巡抚四川已有两年,多等这几日又何妨?”
“是!”
“不过……多数可能,这件事应当假不了。”载壦计上心头,在马车里就开始脱衣服,“找个人进来和我换件衣裳,然后装成我的样子回到行辕。”
乐尔山连连摇头,“不行的,二殿下。您这招金蝉脱壳太危险,属下们不敢。”
“国泰民安的你怕什么?!快点儿的!”
“可您两日后还要和一众官员抽查8个县的鱼鳞图册呢,到时候您不在,这怎么交代?”
“交代?向谁交代?我是堂堂郡王!两日后,你就找个借口拖一拖他,第一次他就是不信也不敢如何,拖到他按耐不住那便直接告诉他我不在,又能如何?”
载壦是要这里面的时间差。
其实他安抚杨慎和徐敏的话并不是假的。
虽说列举夏言罪状的奏疏是姚玉林上的,但不把他和官银走私这桩案子联系起来,到时候他确实可以抵死不认。
不过徐敏给了他一个新的线索,便是在双流县中。
他要利用这个时间差,先去来个釜底抽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