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只能糊弄他,“这些日子,朕不是召见了西洋诸国的使臣么?过程中,与他们进行了相关方面的探讨,之后自己做了思索得出了这些。不过,却也不能确定是不是对的,你呢,应该想办法去建立一个团队,去验证这些设想。”
他确实会问一些相关方面的问题,
因为他想知道现在西方的科学发展到什么程度。
所以这倒算个理由。
后面又说要景旸去验证,这样就把这个谎扯得更圆一些。
而且他们自己去验证的过程,也是理解和学习的过程。
景旸大致信了,但他还是不明白一点,“可是陛下,这些力、算学……还要,把力给算出来,又有什么益处?”
朱厚照停顿了一下,额……
他用拇指刮了刮脑门,“伯时(景旸字)啊,朕想问你个问题。”
“皇上请问。”
“前些年,京师规划司一直在研究一个问题,便是这高层的建筑要怎么建。以往,是查古籍、或者凭借老师傅的经验。
但建造过程中会发现,他们的经验也不一定完全准确,毕竟人有失足,马有失蹄。这种凭借感觉、经验的东西虽不能说错,但却不准确,朕若是去问,这么粗的房梁到底几根能承受住,没人能够回答朕。”
景旸眼珠子转了转,“所以陛下的意思是……要将之算出来?”
“对。人的感觉是会骗人的,不止是骗他人,有时连自己也骗了。可是数字不会,比如说,三个橘子就是三个,不会是四个,也不会是两个,说起来有些傻,但事实就是如此。若是能把力算清楚、算得对,那么房子建多高,承受多大的力可以用数字保障,甚至将来造船,也可以把浮力算清楚。以一物及万物,这个工作若是能有进展,必是受益良多。”
这些话景旸理解起来有些深奥,不过他也能摸着一些门路,“陛下的话,微臣要回去细细琢磨。”
朱厚照‘啧’了一声,“你琢磨话有什么用?你要琢磨朕给你的这些东西!还有,组建个算学家和格物学家的团队,朕写的这些东西不一定都对,仔细验证、补充,然后形成成果。
以便将来在京师高院之中进行普及,让更多人明白。让后人在此基础上继续研究,形成更多的成果!对了,你那个女儿……不是挺善于此道的吗?你回去问问她。”
景旸被劈头盖脸一顿骂得有些懵,只能点头称是。
“你到底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
“明白就快去弄。至于地圆说的那个事儿,你自可和人去辩论,若是一个人连自己认为得正确,都不敢说出口,那叫什么顶天立地的大男人?”
皇帝‘脾气’来得莫名其妙,一顿骂把他给轰走了。
实际上书朱厚照想尽量少说,
少说,少错,毕竟这些东西的来源他确实不大好解释。
可惜连累跪在外面的载壦也平白遭了嫌弃。
朱厚照只瞄了他一眼就猛一甩手,大喊道:“跪到里面来!”
载壦缩着脑袋,带着几分可爱,迅速的踱了进来。
“儿臣参见父皇。”
朱厚照掐着腰,深深的喘了几口气,“尤址,把圣旨拿给他。”
载壦也听到了部分传言,所以倒没太多意外。
现在看来,皇帝是连圣旨都写好了。
“老二,你要记得,新钱币是朝廷的脸面,也是百姓、商人日常所需,更加关乎货币改革的成败。其中道理,你这几日应该请教明白了吧?”
“是,儿臣已与朝中重臣,仔细探讨过了。父皇放心,儿子一定尽力所为。”
“朕不要听什么尽力所为,朕要你做到这些要求,便捷、耐用、美观、防伪,还要承载着我汉人的文化,甚至会成为一个时代的符号,这个差使,关乎着我大明的国运,所以不是尽力所为,是一定要万无一失!”
载壦提了提气,“父皇重托,儿臣断无推脱之理,唯有实心办事,若是不成,儿臣任凭处置!”
“这还像个样子。说说你有什么要求和困难。”
载壦说:“儿臣听博望侯之言,西洋列国也有自己铸币的,儿臣想见一些外国的使臣,博采众长,这当中若是他们提出什么交换的条件……请父皇允许儿臣酌情做主。”
“这是小事,你一向知道分寸,自己去做就是。”
“谢父皇。”
说着他便要退了出去。
“等等。”
朱厚照往里走了几步,从一个盒子里捏了一撮细细密密的白色颗粒出来,说:“这白糖是你献给靖海侯的?”
载壦不知道天子怎会知道此事。
既然已经说出来了,那顺势承认就好。
“正是。”
“都是建厂,你便再兼个白砂糖长的差使吧?当然,若是你觉得分身乏术,朕也可以再托旁人。”
朱厚照开始给他加量了,
一个人,一样事处理的好,不代表两样事,三样事都处理的好。
这其中的区别在于用人、分权。
然后因为放手一些事,就会与自己的预期有差异,然后犯错、痛苦,再体会、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