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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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番外的时候才想起来, 这是一篇男女主都公开出柜了的神文啊-。-#

番外一·叶疏陈

叶疏陈。

上疏奏陈之意。他父亲给他起这个名字, 应该是希望他未来能成为一个肱骨栋梁的。

他曾经也是如此希望。

年少时勤学苦读, 聪慧懂事,很得长辈欢心, 颇有叶家长子风采。

他引以为傲。

彼时,他母亲时常在他耳边夸赞父亲仁慈、伟大、英武。告诉他自己作为一个外邦女人,父亲能与她相敬如宾,已是感恩至极, 叫他与二弟和平何处,凡事多多谦让。

当时他不知所谓的相敬如宾,对夫妻来说, 或许不是一件好事。他听惯了世人的称赞,眼中只有父亲的伟岸身影,那人与他来说, 是不可倒塌的山峰, 叫他仰望。

直到母亲突然离世, 他才恍然惊觉, 一切不过是母亲给他的安慰。

……不,那应该是一个背井离乡、孤苦无依、万事只能委屈求全的女子,对自己的安慰。

叶疏陈到这时才明白,一个多情又柔情的男人, 是最残忍的。

——他让你离不开他, 却又无法依赖他。

——他不会伤害你, 却会原谅伤害你的人。

叶谦在他心上刻下这个名字, 再狠狠剐去,叫他心口就这样缺了一块。

叶疏陈突然觉得世间的一切都没了意思。

连夫妻都可以如此凉薄,连父子都可以如此冷漠,还有什么是值得信任的?

大约只有自己了吧。

之后几年,叶疏陈入宫任职千牛卫。

他在唐平章身边时,见到了不少有意思的事,又发现原来这世上多得是比他家中更险恶的人情。每个人都捂着某个不可言说的秘密,遮盖自己的面目,丑陋又苟且地活着。

不消数年,叶疏陈之前那点想替唐平章做些事情的心,就随着这位陛下的无常性情而散去。

唐平章真真不是一位好君主,叶疏陈几次叫给他气笑了。得亏叶谦位高权重,否则他吃的亏,够补他几条命。

叶疏陈在唐平章这里学了一课,彻底觉得疲惫,干脆连千牛卫的职位也辞去,整日在家中吃喝玩乐,逍遥人生。

某一日,他见到了邱季深。

他对邱季深,是全然信任的,因为自己知道了她最要命的秘密。

比起什么深情忠心,他觉得还是把柄更为可靠。自己捏着她的命门,不害怕她会背叛自己,也不害怕她会欺骗自己。稍有不快,便可以置她死地。倒是在旁看她左右忙乱,疲于遮掩的笨拙模样,甚为有趣。

只是这种置身事外的趣味没持续太久。

原本不过是消遣般地靠近她,逗弄她,相熟了之后,才觉得这人真有意思,比他见过的所有人都矛盾一些。

分明胆怯谨慎,却又胆大包天。面上背足了恶人的名声,私下却只是个优柔寡断的普通人。

叶疏陈想,如果她如别人一样,可以为了私欲做尽恶事,那这场游戏便结束了。好在邱季深没有,她对高吟远是不错的,比自己想得要有出息一些。

那就交个朋友。他叶疏陈对待朋友一向大方。只要邱季深没有为恶之意,他是可以保她在京城安生度日。

只是,万事总有不如他预料的地方。

待相交得久了,他才明白,邱季深分明是个比他更潇洒的人。讨厌麻烦,却并不害怕权贵。害怕危险,却并不逃避死亡。凡事看得很通透,连生死也是。

开导起人的时候鬼话连篇,说起道理的时候又头头是道。总是犯一些不应该的错误,再机灵地给自己找补。

她怎么就那么叫人放不下呢?

她不一样啊。

她这人,低声轻语的样子,都跟别人一样。皱眉和微笑的样子,也不一样。她说的每一句话,同刻刀一样凿在他脑海中,叫他忘不掉。

即便她只是在那儿站着,对他来说也不一样。

自母亲去世之后,他留在家里常常梦魇,耳边都是些叫嚣着的鬼魅嘶吼。尤其是在那些个烦闷抑郁的雨夜里,细雨跟刺绣上的针脚一样密密麻麻,扎得他心头抽痛。

只有那天,疯狂又迷离的画面破碎之后,视线可及之处,不是空旷泛了灰尘的桌椅,而是一道趴在朦胧的烛火中伏案书写的削瘦身影。

那画面叫他整个人都沉了下去。

已经不知有多少年,都没有过那种安静的,如流水细细淌过的感觉。静谧到每次他闭上眼睛,都会回忆起那一幕。

只要能陪在她身边就好了——他不想做个像他父亲一样有大志愿的人,非要找个能叫他坚持一辈子的事的话,那就是这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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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

选项c,支线——千秋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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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平章跳过门槛,冲进安静的后殿,朝着里面的人笑道:“和恩,听说五郎今日就到了,会住在城东,就原先周老爷的那间宅子里。我买点肉过去,要给他做盘菜叫他开开眼!晚上一起吃饭吧。”

和恩颔首,轻笑道:“待我讲完这卷经书,就去找你。”

唐平章便返身去了后面的厢房,从格子里细细数了十几枚铜板,揣进衣袖中,高高兴兴地出门去。

恰逢寺庙边上有个集会,正是最热闹的时候。街上人头攒动,生意好些的铺位前面,更是连人都挤不进去。

唐平章兀自高兴,展颜笑了一下。

这几年的朝政,可谓是国泰民安、天下大兴。

当然,是不是天下都大兴他是不知道的,反正江南这边的日子是变化了太多,百姓都富裕了起来。京城那边离邱季深更近,想来会更好吧。

当年他离开时,还担心邱季深能否把持得住朝堂,不想邱季深的本领与见闻比他预想的更加博远,心志也坚定,矜矜业业坐稳了帝王的龙椅,叫人完全挑不错来。

邱五郎很懂得体恤,手腕也是出乎意料的强硬,竟然力排众议,推行了多次变法……当然他是不大懂具体变了什么的,只晓得是为了藏富于民,将佃农的日子给提起来了。

如今,纵是年岁不好,庄稼不旺,田里的农户也不至于吃不饱饭,还有闲钱能送孩子去学堂念书。

是了,最近几年,梁国建了不少的学堂。识字用的书本是由朝廷发放的,先生是请每年科举的考子暂代的,束脩却只收一两个铜币,大多靠朝廷补贴。

至于为什么是考子……由于先生的数量实在太少,读书人都不乐意前往任教,觉得那是折了自己的身份,朝廷才无奈出了这个对策。想要赴考的考子,至少得去学堂做一个月的先生,教孩子识字念书,才可拿到推举的信函前往京师报名。若有身体不适或别的理由,可找县官开具公文说明。

这样一来,朝廷每年得出大半的钱,去维持学堂的运作。

唐平章心想,朝中那帮不知变通、固执己见的老糊涂,不知是如何被邱季深摆平的,今日见了他,一定要向他好好讨教一番。

“咚!”

隔壁饭馆子里的说书先生,喝上一口清水,又开始了今日的话文。

“诶——就说今上出生当天,那是彩霞漫天,红云飞布,万鸟来贺!他就生在这钟灵毓秀的江南之地。听闻当时游船还停在湖上,贵妃正觉得身体不适,水里的鱼便全冒了出来,红艳艳的一片,顶着船身,向前游动……”

唐平章骤然失笑。

若是这里的百姓知道邱季深要来,为了去看他,不定能直接挤破前边的城门。

他如今,可真是太受人喜欢了。

唐平章脚步轻快,从屠户的摊子上买了一刀肉,挂在手里,准备离开。

因为他心里正在想事情,暗暗掐算待会儿要吃的炖肉,没注意周边的情况,冷不丁撞上了个人。

唐平章侧了侧身,要从旁边过去,不料被那人拽住了手臂。

看这人看打扮,是个外邦来客。身材高壮,比江南的男人要大个儿多了,那胳膊更是唐平章的两倍粗。

他怒道:“你这肉蹭了我满身的油,想就这样走了?”

唐平章痛快认错:“对不住了。”

大汉:“对不住便好了?你这肉蹭了我的一身的油,你可知我这衣服是用什么布做的?”

唐平章好奇地抬起头:“什么布?”

大汉抬起头,骄傲道:“自然是棉布!上好的棉布!”一脸“你这乡下人怕是没见过”的表情。

唐平章嘟囔了一声,说:“是高吟远那家布坊做的吗?”

“明白了吧?”那人说,“你说这该怎么赔?”

他两手叉腰,身形很有气势。身边还跟着两位兄弟,在街上几乎横行无忌。

唐平章微微皱眉。

大梁近两年富庶,南方的风气,又大多是讲求以和为贵,百姓遇到事情从来都是避免冲突。这种时候,一般会给点银两将人打发过去。

这帮家伙大概是做惯了这种事。

唐平章不想如此,可他今日出来没带暗卫,不宜与人冲突,只好自认倒霉。他在袖子里摸了摸,掏出一枚通宝,放到大汉手上。

对方看着掌心孤零零的黄色铜币干瞪眼。

唐平章说:“差不多了吧?够找个人给你洗衣服了。”

大汉将手上的东西一丢,恼怒道:“你这是瞧不起谁!”

唐平章也是个不怕事儿的主,在这片地里蛮横惯了,忍不住道:“你莫不是想动手?”

那大汉还来不及说话,只是往前走了一步,脖子便叫人扼住。他身后突地冒出来只手,跟铁块似的,将他的脑袋按在一旁的木板上,重重磕了一下。

大汉暴怒,几次想要抬头反抗,发现竟然制不住身后的人。

正要放狠话,一把刀贴着他的头皮就削了下来。冰冷的触感过后,他头上扎着的辫子跟着落地。

大汉脸色一变,随后脖子上的禁锢便消失了,转而是手臂被人向后折起,以诡异的角度卡在后腰。

他刚要直起来的身体再次弯了下去,全是冷汗,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

唐平章抬眼,见到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孔,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叶疏陈眉眼变化不大,身上的气质却凌厉了许多。当年所有人都当他是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不想如今他一改从前,成了个成熟内敛的男人。

唐平章初看一眼,在他身上看见了些许国公那种杀伐果决的影子,暗暗感叹,果真是虎父无犬子。

……哦不对,叶云冠就还是一副颓废的狗样。

……果然是近邱季深者无凡人!

叶疏陈低垂着视线,不屑看着面前这人。手上继续发力,将人痛得翻起了白眼。

他身后还跟着两位黑衣劲装、手指武器的将士,一看就知道身份不凡,所以哪怕手上发狠,也无人该上前置喙。

最后还是唐平章不忍,开口请求道:“罢了,打他一顿就够了。”

叶疏陈这才淡淡收回视线,松开了手,将人一脚踹到地上。

“在我大梁境内胡作非为,真当官府无人?大梁的便宜,你也敢占?”叶疏陈冷声道,“如有下次,你这辈子都别想再入关了。”

那人深吸了口气,才在同伴的搀扶下咬牙离去。

叶疏陈转过身对着唐平章,放缓了语气,低声问道:“你没事吧?”

唐平章笑道:“没事。正想去找你们,不想先在这儿碰上了!”

叶疏陈定定看了他一会儿,唐平章尴尬笑道:“平日哪里有人欺负我?不过是些胆大包天的家伙罢了。但凡认得我的,都不敢对我不敬。是我今天出门未带侍卫,才出了岔子。”

叶疏陈这才“嗯”了一声。

叶疏陈从他手上将东西接过,解释说:“最近梁国多了许多外邦人,都是正经来做生意的。只是不免有些斗鸡走狗混在其中,还来不及仔细排查。待我回去,同邱季深说说。”

唐平章并不放在心上,都是小事。他问:“对了,五郎呢?”

叶疏陈说:“邱季深啊,她是在……”

唐平章诧异道:“你到现在还管她叫邱季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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