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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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垣见琉璃不答, 心头微沉。

他本不该提起这些的, 只是一旦想起来, 就像是圆儿突然跑到了他心里, 像是撕咬他衣袍一样呜呜乱叫着撕咬他的心。

得不到琉璃的回答, 却听到她的呼吸声隐隐加快, 至于原因, 不得而知。

范垣垂眸,慢慢松开了琉璃的手:“你若是累了,就歇会儿吧。”

琉璃忙道:“我不累。”

范垣道:“那你方才……心中在想什么?”

琉璃语塞。

只是怔怔然望着双唇微抿的范垣, 他此刻浓眉微挑冷脸含恼的样子,又让琉璃想到了那个泥人。

那个她给了端王朱睿琮去“修复”,却没想到会得到那样一个结局的泥人。

那日两人在慈恩寺的后院相见, 琉璃给端王回眸一笑惊艳, 心跳加速。

那会子她蓦地不安,终于意识到自己就这样冒冒然跑来跟端王相见, 好像是太逾矩了。

至此, 原本毫无芥蒂的心里才突然生出了一丝别扭。

迟疑了会儿, 琉璃终于迈步往端王身边走去, 因为有些慌张的缘故, 脚下不知给什么绊了一下,几乎往前摔倒。

幸而端王抢过来及时地将她扶住了。

琉璃素日在家里冒失惯了, 摔跤之类的也不在话下,从不当回事。

但是这一次却不同, 突然就脸红不好意思起来。

端王的手从她臂上不动声色地撤开, 笑道:“你可知道我等的多着急,还以为你又有事不来了。”

琉璃红热着脸,不太敢抬头:“答应过的,当然不能再失信啦。”

她的脸红扑扑的,一抹羞色,比粉白色的杏花更绚丽动人。

端王目不转睛:“说的好,那本王当然也不能失信于琉璃。”

虽然早明白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姓甚名谁,突然听他叫出自己的名字来,琉璃觉着脸上要着火。

那一刻,只顾心如鹿撞,几乎忘了自己前来见他的初衷。

端王举手,从袖中掏出一样东西,用丝帕包着,递给琉璃道:“你的泥人。”

琉璃差点把重要的泥人忘了,急忙接过来:“多谢王爷!”

端王依旧笑吟吟地:“你不看看像不像?”

琉璃深深呼吸定了定神,把手中的帕子打开。

当看见手帕中泥人真面目的时候,琉璃不禁叫道:“这个……”话未说完,蓦地怔住了。

这泥人,的确正是她交给端王去修补的那个,如今也的确是修补的十分之好了。

不再是之前那样面目全非,而是眉目清晰之极。

但是,面前这个眉目清晰的泥人,却分明不是之前那个泥人的样貌……更不是什么浓眉锐眼板着脸,反而是剑眉星眸微挑的唇,竟是一副温温而笑的模样。

而且……如此眼熟。

琉璃震惊地看着手中的泥人,又抬头看看端王。

端王笑道:“怎么样?”

琉璃满心震撼,望着端王笑影浅浅的样子,低头又看看手中泥人……她明白了这泥人的样貌像是谁了。

“王爷,”琉璃竭力定神,却不知要如何开口,“这个,跟我之前……”

端王不等她说完便道:“你不喜欢?”

琉璃一愣。

端王含笑凝视着她的双眼,声音温柔之极:“真的……不喜欢?”

风温柔的撩过杏林,发出扑簌簌的声响,像是杏花都沉醉在春风之中,正在快活的颤抖。

端王的声音却比春风更加扣人心弦。

他显然问的不是这个泥人。

琉璃这么迟钝的性子,居然也神奇地听了出来。

原本是范垣的脸的泥人,却给端王改成了类似他的容貌。

泥人虽然还是原来那个泥人,却又好像完全变了。

现在想想,这泥人的变化,简直就像是宿命一样。

琉璃从可能嫁给范垣,突然之间嫁给了端王。

***

范垣看着自己空空的手掌,这会儿头是真的有些疼起来。

之前他总怨念琉璃心中只想着朱儆,但现在,却宁肯她在想朱儆。

可他又知道骗不了自己的心,于是站起身来,从桌边走开。

心底好像有一股火,无法宣泄。

他回过身来,却见琉璃还站在桌边,正担忧地看着他。

负在腰后的双手紧握,喉头一动,范垣走了回来。

琉璃察觉到他身上不善的气息:“师兄?”

范垣看着面前这张脸,倘若认真看的话,越看越是惊心。

温家阿纯,绝色天生。

自打“温纯”病好了之后,绝色的名头就在京城之中不胫而走。

但是对范垣而言,这毕竟不是他记忆中的陈琉璃。

以至于在知道温纯就是琉璃后,他几乎不敢再细看这张脸。

仿佛只要朦胧扫过,就会产生一种眼前的人就是琉璃的错觉。

而造成这所有的罪魁祸首是……

一想到这里,心头更加烦躁不安。

琉璃见范垣一言不发,眼神幽寒,好像又动了怒。

当下忙又陪着小心:“师兄,说了这半天,你一定口渴了,我给你倒杯茶。”

范垣道:“不许去。”

琉璃立在原地:“那,那我再给你剥一个橘子。”

琉璃将剩下的那个橘子拿起来,才要剥,手腕就给范垣握住。

那橘子从手心滚落,在脚下地毯上滚了滚,便停在了桌子旁边。

琉璃只觉着范垣揽着自己,往前一步。

然而她身后已经是桌子,竟是退无可退了,后腰不轻不重地抵在桌沿上。

只来得及叫了声“师兄”,便给以吻封缄。

琉璃慌得闭上双眼,长睫眨动间瞧见范垣近在咫尺的脸。

这微蹙的浓眉,也都是她熟悉的弧度。

只是唇齿相交之际,这霸道强横的感觉,却实在是太陌生。

琉璃的心也忍不住狂跳,可只以为他恼怒之中而已,捱捱也就过去了。

殊不知,更过分的还在后头。

***

这一日,眼见晌午,琉璃才返回温家。

养谦因白日里都在翰林院,中午不回来吃饭,琉璃做贼一样沿着墙根儿,灰溜溜地才回到屋里,就给小丫头们捉住。

小丫头道:“姑娘总算回来了,先前那府里的二姑娘来找,因不在,正跟夫人说话呢,姑娘可快去吧。”

琉璃吃了一惊,忙先叫打水来,正匆匆洗漱了。就听见外头范彩丝笑道:“你去哪里逛了,怎么也不事先跟我说声,叫我也出去透透气才好。”

琉璃回身,见彩丝已经走了进来,旁边温姨妈陪着,笑对琉璃道:“我才跟你姐姐说你出去,把她急得了不得,直抱怨你不叫上她呢。”又问:“买了什么回来?”

琉璃做贼心虚,才洗过的脸上又泛起一层淡粉:“没看到什么好的……路上往慈恩寺上香去了。”

小桃在旁边听她空口说白话,便露出惊讶表情,却不敢吱声,只忙把琉璃换下来的衣裳抱了出去。

温姨妈不疑有他,就说:“你陪着你二姐姐坐会儿,我去看看他们中午做什么菜。”

当下温姨妈出去了,彩丝便走过来,笑嘻嘻地打量着她:“妹妹去寺里拜佛,许了什么愿?”

“无非是……母亲跟哥哥都平安康泰罢了。”琉璃搪塞。

彩丝笑道:“没有许别的?”

“又有什么别的了?”

彩丝诧异:“比如……让四叔早早地脱出这些莫须有的罪名,然后好快快跟你成亲之类呀。”

她说前一句的时候还是郑重其事,到后一句,却噗嗤笑了出来。

琉璃红了脸:“怎么拿我打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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