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金锁(1 / 2)
排在后面的人继续往前拥挤,过不来就往前推,董秀一个站不稳,被推倒在地上。
小海子是见到她这惨状,但地上碎银的吸引力实在是太大了,他也没顾得上拉她一把,只顾低头搜索着地上白花花的银子。
董秀好不容易爬了起来,两边的膝盖被撞得生疼,她不由得伸手去揉了揉膝盖。地上能见得着的银子早就被拾光了,一些人散了去,但还有部分人舍不得离开,在草丛中寻找着。
她四下张望,终于找到小海子,走近他身旁拉他一把并说道:“走吧,小海子,我们去看表演!”
小海子此刻正弯着腰埋头在草丛中寻宝呢,那里舍得离开,他头也不回地跟董秀说道:“等一下,我方才明明见着有一块碎银落在这头的,小秀子你也帮我找找看。”
董秀看了看周围:“没有啊,方才这么多人在这里,即使有也早被人拾去了!”
但小海子犟得很,硬是不肯走,董秀唯有在一旁随意地用脚扫一扫地上长出来的草叶,帮着他寻宝。
突然间周围一阵骚动,听到几声呼喝声,董秀不明所以地抬起头来。
却见十来个带刀的侍卫将这附近围成了一个圈,将她们一班人围在圈子内不让出去,被围困的人都是方才来向公主索要压岁钱的太监和宫女。
而贤妇娘娘则神情肃然地抱着锁公主,身旁还站着一个凶神恶煞的肥嬷嬷。
董秀一看这架势就猜到肯定出了些什么事情。
她连忙伸手扯了扯身旁的小海子,小海子回了她一句:“再找找!”却在侧头时也留意到了这样的情况,连忙停了下来,怔怔地与董秀一同呆站着。
那几名侍卫将圈着的范围越缩越细,最终将包括董秀和小海子在内的十来人圈了起来。
站在贤妃娘娘身旁的老嬷嬷,双手叉着肥肥的腰身,杖势凌人地对着这被困的十来号人说道:“刚刚谁趁乱摸走了我们公主身上的金锁?快快从实招来!”
众人纷纷否认,这老嬷嬷见状,神情尖酸地恐吓他们道:
“那可是皇上赏给公主满月之长命锁,锁公主之名也由此而来,可见这把金锁弥足珍贵,那个不长眼的狗奴才竟敢打这金锁的主意。要是你们谁拿了,现在主动交上来,还可留你们这班狗奴才一条命,若被搜到了,呵呵!”她连笑两声,神情瞬时变得凶狠无比。
她喝一声:“来人啊!准备棍杖伺候!”话音刚落,三个太监匆匆而来,他们当中一人提着长凳,另两人各自扛着一条棍杖,人人皆凶神恶煞地站在老嬷嬷身旁。
看这样子,他们对于向奴才们行棍杖之刑已经是司空见惯。
这肥嬷嬷在贤妃娘娘耳边说着悄悄话,只见这贤妃点了点头,似乎默许了她什么。
得到了贤妃的撑腰,肥嬷嬷命令被圈着的人自动排成三列,她撑着圆润的身子在他们跟前逐一走过,每走到一人跟前,总是瞪着眼睛高傲地审视着对方的双眸。
无论是宫女或是太监,都不约而同的地在她的逼视之下低下了头,小海子被她看了一眼就赶紧低下头颅不敢与她直视。
她又跨了一步,走在董秀跟前,但董秀却直勾勾地的望着她,那是坦然的双眸,但在这个嬷嬷眼里看来却是挑衅的神情。
她被董秀不卑不亢的态度激恼了,她在她身上看到了冷静、自若,那不应是一个奴才应有的态度。
一把伸出粗壮的手,她却不是去拖董秀的手臂,偏生要去如拉扯她的头发。董秀个子矮小,她伸出五指顺手地就一把扯着她的秀发。
她绾定发髻一下子松散了开来,乱发披在肩膀,被这个嬷嬷硬是拖着,跌跌撞撞地被她拖到贤妃跟前,并一把将她推到地上要她跪拜着。
这儿发生的骚动已经开始引起了在另一头观看表演的众人的注意,一些人甚至放弃了看那些精彩的表演而向这方凑上前来看热闹,而一部分人则在那儿左盼右顾的,即想凑热闹又舍不得放弃观赏表演。
坐在席上的宾客见远处有骚动,也不时的抬头向外头望去,看瞧个究竟,但远远的围外早已围满了人群,那里看得到一丁点景况。
皇帝见状,伸手召来一个站在他身侧的奴才,令他过去瞧个究竟,然后敛神继续观赏着空地上表演的杂技“跳钢丝!”
董秀被逼跪拜在贤妃与公主跟前,董秀连忙向贤妃辩驳地说道:“娘娘,小的当真没有见过公主的金锁!”
贤妃只看着她却不哼声,一旁的嬷嬷倒替她说道:“你讲了你没偷贤妃娘娘就能信了么,就算偷了你也不会承认的!”
她冷笑两声,而后冷道:“再不承认,我搜身也能搜出来。”
说风就是雨,这嬷嬷真就伸出手要去摸董秀的身子,她一把将董秀的外袍掀了开来,董秀条件反射地连忙伸手去阻止她,并一把将她推开。
两人一拉一扯之间,瞬间只闻得衣衫破裂声,两个这才停了下来,董秀连忙伸手将撕开的外袍抓在身前。
就在这个时候,这个肥嬷嬷一眼就看见她手背上那丑陋的烙印。
她没想到这个奴才竟敢当着贤妃娘娘的面反抗自己,她伸手一把从身旁的侍从手上接过一根棍杖在手,毫不犹豫地对准董秀那瘦弱的背后拦腰就一击。
董秀受到冲击,一阵剧痛从背后传来,跪拜着的身子向前一倾,以五体投地之姿趴在草地上,承受了这么狠劲的一击,董秀倒在地上一时间竟爬不起来,口腔并不停地咳嗽了几声。
那嬷嬷赶在她爬起来之前,来到她跟前,并伸出一脚硬生生地踩在她受过烙印的手背上,在这寒冷的气候之下,踩在董秀五指上的鞋底硬得如石块一般。
被踩着已经够令人难受了,她还压着脚转了两下,十指连心,董秀一下子疼得连声音都吵哑,只觉得自己的手指骨快要被她踩裂了,董秀张开的嘴却一时间叫不出声音来,唯有用另一只手试图去拨开她的脚。
肥嬷嬷如此折磨了她一阵,将脚微微移开,露出那个通红的手背,手背有的‘囚’字赫赫在目,她对着贤妃说道:
“娘娘你看她这手上还被烙了个囚字,这肯定是个手脚不干净的奴才,公主的金锁定是他偷的。”
董秀闻言心中一个咯登了下,怎么能凭这个就判断东西必然是她偷的呢。
一旁的围观的人见到她手上的烙印,亦在议论纷纷,在言语之间更带了些对许多鄙夷之辞,只有那被围在圈内也同样身不由已的小海子在此时为董秀暗自里抹了把汗。
贤妃一看到她的手背,同样毫不客气地对狼狈地趴在自己眼前的着董秀喝道:“你这个狗奴才,当真好大的胆子,还不快快将金锁给我交出来,纵然你再顽固,死口不承认也是死路一条。”
董秀唯有无言地摇头,但那个老嬷嬷怎么肯就此放过她,又一次用脚踩住她的手背,再次使劲地用脚底在地上磨了一下,董秀痛得忍不住大呼了一声。
众人依然对董秀那手背上罕见的烙囚之印讨论纷纷,都认定了东西必然是她偷的。
就在这时,热闹地围观着的人群却自动让出一条路,耳边依然有奏乐的声音传来,但见皇帝已不在主席上,而是威仪万千的从那长开出的路中缓缓走了过来。
桂树旁的几人见来的人竟然是皇上,都不由得停下动作,贤妃优雅地走到皇帝近前向他复了复身请安道:“臣妾见过皇上!”
见皇帝身她颔首,她面带抱歉地向他询问道:“是不是臣妾打扰到皇上看表演的雅兴了!”
皇帝却没有搭理她,而是侧过头来看着不远处那个趴在地上的人及只被一只脚踩住的手,他对着那人说道:“小秀子,起来!”他语气虽然一平淡,但却带着让人不容置疑威严。
那老嬷嬷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移开踩住董秀的右腿。好一会儿,董秀这才得以站起身来,只是衣衫凌乱,发丝盖肩,周身上下如一狼狈不堪。
梁贤妃感到微微的惊讶,想不到皇上竟然能唤得出这个小小奴才的名字,不过这点细微的心理变化她没有表露在外。
她走近皇帝身侧,这个梁贤妃入宫已多年,皇上的长女就是她腹中所出的恩锁公主,她相当明白作为一个一统天下的帝王的女人,万事都需进退得宜。
该庄重时庄重,然而该撒娇时亦应会撒娇,一举一动都得注重场合,而偶尔会撒娇的女子才能表现出女性特有的特质。
只见她亲昵地碰了一下皇帝的手肘并抱怨地说道:“皇上,这个奴才方才趁乱将皇上您恩赐给我们锁儿的长命锁给偷了去,又不肯承认,臣妾正在审问他呢!”
皇帝皱眉看了一眼正无辜地望着自己的董秀,又看了一眼被一名侍女抱在怀中的恩锁长公主,淡淡地开口对贤妃说道:
“在混乱之中,一个小孩子将金锁弄丢也不是什么希奇之事,没必要如此大张旗鼓的。这个奴才嘛,依朕看她也是没有胆子打主子的主意的。朕想这里任何一个奴才都没有这个胆量,你也不想想这一层,却在锁儿面前如此,也不怕吓坏了孩子?”
贤妃不由得一愣,皇上这话说得淡然,但这淡然的语气当中却透着对自己的责备之意。
而且她怎么觉得他话中似有偏袒这奴才之意。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