胎相(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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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公主腹中的孩子早就诊出男女,不过是没有外传罢了。一听御医说公主肚子里面的是个男胎,梁缨既为二哥高兴,又有些小小失落,她还盼着公主嫂子给她生个侄女,最好是长得像皇后和表姐的侄女。

这下好了,表姐也有喜,就算是这胎不生女儿,下胎也该是女儿吧。她以后嫁进来,就是婶婶,帮着带侄女是天经地义的。

“那行,我可就轻省不少。”雉娘笑道,没有提起大夫说自己是男胎的话,“不过良岳以后要回阆山,怕是我们相处的时间也不会多,更别提帮我带孩子。”

想到胥家二公子将来是要留在阆山的,梁缨噘起了嘴,就势挽着雉娘的手,“表姐,我真想和你一起留在京中。”

雉娘看着她撒娇的样子,突然有些好笑。

“我也想你在这里陪我啊,不过岳哥儿肯定是要回阆山的,夫唱妇随,你不跟去也不合适啊!”

梁缨的嘴翘得更高,谁说不是呢。当初就想着能嫁进来,天天看到表姐,谁知道议亲时,她听父母提起胥家的祖训,才知道以胥家的做风,二房是要守在阆山的。两家都已经相看过,总不能事到临头再反悔,再说胥二公子人也不错,胥家还有那四十无子方可纳妾的祖训,这样的亲事,放眼整个祁朝,也是难得的。

她又不傻,总不能因为无法时常见到表姐而放弃这么好的亲事。私心想着总归是妯娌,一定会有相处的时候,她如此地自我安慰着,翘起的嘴慢慢收回去。

胥夫人一进来,看到的就是梁缨的表情,她好笑地看着梁缨又是噘嘴又是对雉娘撒娇的,心中暗道以后在胥家,那些个妯娌不和的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事实上,她自嫁进胥家,和弟妹的关系很是融洽。

她为雉娘感到高兴,梁小姐这么个爽利的姑娘,一看就是做事光风霁月的,叫人打心眼里喜欢。

方才她在外面听到梁缨说雉娘肚子里要生个女儿就好,自己是一点也不生气。虽然大夫已经诊出是个孙子,但要真是孙女,她也是很喜欢的。女儿肖母,如果长得像雉娘,那得多招人稀罕,胥家可是几代都没出过姑娘。

梁缨见胥夫人进来,起身对她行礼,胥夫人笑道,“我就是来问问,等下将午膳摆到这个院子,可好?”

雉娘答道,“好,那就麻烦娘了。”

胥夫人看着她,满脸疼爱,“麻烦什么,家里就我们几个人,你们坐吧,我去厨房看看。”

梁缨观察着她们婆媳二人,想到胥家的那位山长夫人,似乎也是个好性情的,心里越发的对这门亲事满意。

胥府另一边的书房里,胥良川和胥良岳兄弟俩正在读书。胥良川坐着纹丝不动,胥良岳则有些心不焉,不停地望向窗外。

“岳弟,君子读书,如静坐打禅,入定不动。你老是魂不守舍的,哪里能看得进去。”

胥良岳放下书,凑到兄长的身边,“大哥,最近大嫂天天闷在府里,不知会不会觉得有些无趣,要不你去看看?”

胥良川抬眼看他,眼看春闱在即,岳弟的文章做得还有些欠火候。他本想训诫一番,可是看着对方亮晶晶的眼神,想到他前世里窝囊憋屈的一生,遂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来。

“也好,正好为兄也有些乏。”

胥良岳咧嘴一笑,跟在他的后面。

胥良川走在前面,胥良岳错后一步跟着,兄弟二人穿过园子,再绕过老夫人的院子。还没进院子里,就听到梁缨爽脆的笑声。

胥良岳的脑海中立马浮现出那姑娘明朗的模样,脸上露出笑意。

两人一进门,雉娘和梁缨齐齐望过来,梁缨倒还没有什么,胥良岳先红了耳根,不好意思地低头。

雉娘和胥良川会心一笑。

梁缨再次说明来意,听到春猎二字,胥良岳的两眼立马迸出热烈的光芒,眼巴巴地看着胥良川。

胥良川没有看他。

梁缨没好气地道,“表姐不能去,表姐夫哪里会去,下次吧。”

胥良岳被她说得一懵,哪里来的表姐,哪里来的表姐夫?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梁小姐口中的表姐是嫂子,表姐夫是大哥,这又是从哪里论起的?

梁缨也不打算解释,挑着眉看着他,心里骂一声呆子,猛然间觉得有些羞臊,不知不觉心头泛起丝丝甜意。

这时,刚才离开的胥夫人也掀帘进来,见儿子侄子都在,心道正好,招呼着下人们将饭菜摆进来,就在这里用饭。

胥家的菜色以雅为先,然后再是色香味。梁缨是将军之女,纵然是在永安公主那里见过不少奢华的排场,也没有看过做得精致如此的菜肴,或艳丽如花,或清雅如景,看得人不忍下筷,就怕破坏那份意境。

雉娘好笑,梁缨和她初次在阆山见识胥家菜时一样,都吃惊于胥家人对菜色的讲究。

立在主子们身后的丫头们开始布菜,梁缨本以为好看的菜未必好吃,谁知吃到嘴里,鲜香溢满唇齿,真是色香俱全。

雉娘现在的胃口也已好转,什么都能吃。一席下来,主客尽欢。

用过饭后,胥良川和胥良岳兄弟俩照旧要去书房,胥良岳有些依依不舍,但被兄长的淡眼那么一扫,立马乖乖地跟上。

梁缨则陪着雉娘,慢慢地在园子里消食。

胥家主子少,下人也少,园子里十分的清静,梁缨立马就喜欢上了。

等她要回家时,还约定春闱过后,再来胥府玩。

雉娘笑着打趣,“那时候你就不是来玩了,而是住在胥家,就是我们胥家的人,再也不离开。”

梁缨反应过来,自己也略有些不好意思。

她见到永安公主后,说起雉娘有喜一事。永安公主得知前段时间雉娘胃口不好,忙道,“本宫若是早知道雉娘害喜,就该派人给她送几坛子醢酱,用那个下饭,保管不会吐出来。”

梁驸马在后面苦笑,一想起那时候公主闻不得其它的味道,偏爱吃醢酱,桌子上除了几盘素菜外,就只有一碟子醢酱。

他陪着公主用饭,真是苦不堪言。

“各人的口味不一样,也许胥少夫人并不爱吃醢酱。”

梁缨也跟着道,“是啊,我听表姐说,她光爱吃瓜果,皇后娘娘还送给她一份菜方子,她照着上面的菜做来吃,也没有怎么受罪。”

永安公主“哦”了一声,还是让人送了两坛子醢酱去胥府,雉娘收到两大坛子酱,想起皇后娘娘说过的话,了然一笑。

醢酱被送到厨房,胥家的厨子很少用这样浓烈的调料来烹煮菜肴。但既然是永安公主送的,便试着在一两个菜里加入酱料。雉娘偏好清淡的,只动了一筷子就没有再尝,倒是胥老夫人,就着醢酱做的菜吃了满满一碗粳米饭。

她笑道,“人上了岁数,许是五感慢慢消退,以前尝得不错的菜,现在吃起来略为嫌淡。反倒是以前嫌味重的菜,吃着颇为合乎胃口。”

此话传到厨子的耳中,以后送到胥老夫人的那里的菜,就会有一两个是加了酱料的。

日子如流水般地过着,很快就到了春闱之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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