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1 / 2)
宫女将石子滑在指间, 作势要往上掷。
雉娘快速地抽出自己头上的发簪, 猛地往宫女的手上扎去, 宫女吃痛, 惊呼一声, 力道变弱, 那石子高掷无力, 掉落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宫女的手被扎出一个血洞,血不停地往外冒。突生变故, 琴嬷嬷等人立刻围上来,大声叫着让人制住宫女。
永莲公主惊得站起来,面色煞白, 摇摇欲坠。侍候她的宫女们赶忙扶住她。
雉娘左手一把抓起桌上的石子, 错后两步,冷眼望着永莲公主。永莲公主捂着心口, 似要晕厥。
方才那宫女的一声惊呼, 引来御卫军。见那宫女被制住, 一句话也不说, 低垂着头。
雉娘心道不好, 果然,一个御卫军上前, 一探鼻息,发现宫女已经咬破藏在牙齿中的毒自尽。
永莲公主骇得两眼一翻, 彻底晕过去, 宫女太监们乱成一团,把她扶回殿中。有人去禀报陛下和皇后,有人去请太医。
雉娘冷眼看着,左手把玩着手中的石头,对身后的琴嬷嬷道,“嬷嬷,你看我方才坐着的位置,上方有一块石头,若是刚刚那宫女用石子去击石头,你说石头会不会砸下,将我砸得头破血流。”
琴嬷嬷抬头一看,见假山边上的那块石头悬而未落,只稍轻轻一碰,就能掉落下来。她一阵后怕,要是胥少夫人不够机警,被那宫女得手,只怕…
闻讯而来的祈帝和皇后看到的就是眼前的景像。那宫女倒在地上,手背上破了一个大洞,血已不流,鲜红一片。
雉娘的右手中还握着那根大铜簪子,簪子尖沾染鲜血。她的神色冷静,脸上无半点受到惊吓的模样。
看到帝后到来,她跪在地上,将方才发生的事情一字不差地讲出来。皇后听得心惊肉跳,不顾祈帝阴沉的脸,俯身将她扶起来。
“孩子,你还有身孕,快快起来。可怜的孩子,难得进宫一趟,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
“皇后娘娘,这宫女刚才想弹出石子。娘娘您看,假山处的那块石头是不是很怪异,臣妇想着,一个小小的石子,足可以将石头击落下来。”
皇后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吓得抚着“咚咚”直跳的胸口。
祈帝冷着脸,用眼神示意旁边的御卫军。最前头的御卫军随手拾起一颗石子,用手一弹,石子击在石头上,石头摇动,快速地滚落下来,正好砸在雉娘刚才坐着的凳子上。
凳子被砸得碎裂,散乱一地。
“陛下,之前臣妇和永莲公主说话时,恰好就坐在这个凳子上。如果臣妇不够警醒,恐怕现在烂成肉泥的就是臣妇了。”
皇后捂着唇,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琴嬷嬷也跟着跪下来,“娘娘,陛下,是奴婢失职。奴婢没有听娘娘的吩咐,跟在胥少夫人的身边。”
“你为何不听本宫的命令,要是今日雉娘有个闪失,本宫怎么跟胥阁老交待,怎么跟怜秀交待?”
琴嬷嬷听着皇后的训斥,一脸地羞愧,“娘娘息怒,都是奴婢的错。永莲公主说要和胥少夫人说悌己话,命奴婢等不要靠得太近。是奴婢辜负娘娘的托负,请娘娘责罚。”
“你说,是永莲要你们离得远些的?”
“是的,娘娘。”
皇后惊疑地望着祈帝,祈帝没有转头。他的眼睛从雉娘的脸上,看到她手中的簪子上,冷冷地丢下一句,“你跟我来。”
雉娘丢掉左手中的石子,然后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擦拭簪子上的血迹,重新戴在头上。依言跟上他,祈帝沉重地走在前面,两人一前一后地穿过御花园,来到前殿。前殿不同于后宫中的宫殿,无论是殿内的金柱,还是地上的雕花地板,处处彰显着天家的霸气。
祈帝慢慢坐在御案前,眼神直视着她,看到她手中的簪子已经插进发髻中,问道,“你进宫为何还带着凶器?”
“启禀陛下,这不是凶器,仅是一根簪子而已。臣妇但凡是出门,都会戴着它,它曾经救过臣妇的命,就如同此次一般。”
“你以前也曾遇过险?”
雉娘直视着他深究的眼神,平静地道,“是的,在性命攸关之时,是这支簪子救的我。”
“是何人加害于你?”
“后宅阴私而已,说出来只怕会污陛下您的耳。臣妇要不是小心谨慎,哪能安然活到现在。那鬼门关,臣妇也不止走过一回,每次都是侥幸生还。”
祈帝震惊,从桌案前站起来,俯视着她。
她娇弱的模样像极皇后,这坚韧的性格也像。在她之前的生活中,竟是那么的艰险吗?
他的喉咙艰难地滚动一下,“那依你看,你此次进宫就能感觉到危险,所以才会小心谨慎吗?”
“是。”
“放肆!”祈帝大怒,赤眼看着她,她半低着头。“在你的心中,皇宫难道是龙潭虎穴,只要进来就如临大敌,步步惊心吗?”
“陛下,臣妇没有这般认为。臣妇早年生活艰难,处处小心谨慎,不敢行差踏错。久而久之,对于未知的危险,有种天生的警觉。此次进宫,也是那种感觉太过强烈,所以臣妇才留了一个心眼。事实证明,臣妇的感觉没有错。”
“哼,感觉?”祈帝冷哼,“那你感觉一下,这事是谁做的,谁要害你?”
雉娘挺直背,头还是半低着,“臣妇不知,但臣妇坚信,若不是挡了别人的道,也不会有人想除掉臣妇。臣妇不过是个寻常女子,生平最值得夸耀的事情就是嫁入胥家,许是这样才会引来嫉恨吧。”
祈帝心头大震,方才他威慑她,她居然半点都没有吓到。听她言辞,条理清晰,对今日之事心知肚明,早有防范。
究竟是她天生如此敏锐,还是如她所说得益于早年的生活磨砺?
上座的天子迟迟没有说话,雉娘依旧恭敬地站着。等了半天,天子的声音传来,“你出去吧!”
雉娘跪退。
皇后守在外面,脸上的焦色一览无余。看到她出来,忙问道,“陛下没有怪罪吧?”
雉娘摇头,“让姨母担心了,陛下并没有怪罪臣妇。”
“那就好,你今日受惊了,赶紧歇会再说。”
雉娘也不推迟,她确实吓得不轻。虽然是早有防备,感觉永莲要出手,她以为永莲应该是耍一些暗暗的小动作,比如说茶点里面下料,或是派人撞她之类的。万没有想到对方出手如此狠辣,竟是想让她横尸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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