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头,正对上雨帘里她炯然的目光,近在咫尺。
我心口猛一缩,呼吸都堵在了喉咙里。
水珠冲刷过她的脸庞,睫毛也挂满了雨滴,扑朔了几下,细细地打量我——
“跟了我这么久,你想干什么?”
我嗫嚅不知怎样解释,只好如实从背后拿出油纸伞,递到她的面前。
她看了看油纸伞,又抬眉看了看我,轻声苦笑:“傻子。”
在她的注视下,我才回过神来,原来自己随了她一路,手上虽拿有伞,却也忘了撑伞,已经和她一样淋成了落汤鸡。
两只落汤鸡,就面对面站在倾盆大雨里,看着那柄一整路都不曾展开的油纸伞,哑然失笑。
想起已到门口,这伞也没什么用处了,我只好讪讪收回,目送她走到屋檐下,“吱呀”一声推开了门。
许是雨雾太大,眼也发花,我隐约看到她转身时,秋水里闪过一撇清芒。
我暗自一叹,是时候该回去了。
可当我转身迈入雨中,她却在身后喊住了我。
“别走了——
“留下来。”
待我脑子清醒些时,已然被她拉进了屋子。
她掩紧门,转身隐在屏风后。
而我愣在原地,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手也不知该叠在身前,还是垂在身侧。
迷茫间,我听到她拨弄炉子,点火烧汤。
我听到“悉悉索索”,似是她脱掉了湿衣,又披上干净的新衣。
“过来。”她从屏风边探出半张脸,“衣裳脱了。”
我惊得双颊一热,赶紧摇了摇头。
她似在笑我大惊小怪:“湿了一身,你不怕染风寒么?”
我原是剑器,并不怕什么风寒。可在她面前,我还是要乔装作凡人的。
我挤了些勇气出来,依着她走到屏风后。
地方不大宽敞。我过来了,她只得退后两步。火炉隔在我们中间,浪一样翻涌着滚烫。
她裹在一件很肥大的新袍里,手懒得伸进袖子,前襟也遮得不严,锁骨都露出大半,让我不自在地侧过脸去。
我听她的话,慢吞吞解开了身上的湿衣。
在心上人面前这般,本来尴尬极了,但我也算是掩耳盗铃的高手,只要不与她对视,还能勉强装作毫无波澜。
我以为她会给我拿件新的,可余光里见她犹豫了一下,随后解开那宽松的长袍,右半边仍搭在她身上,左半边却披上我的肩,刚刚好裹住了……□□的我们。